分類:兩性

每天讀點故事app作者:朱綠| 禁止轉載

電視熒幕上,已經不再年輕的張宇剛剛聲嘶力竭地唱出第一句,我就已經無法忍耐了。

父母和妹妹一邊磕著葵花籽,一邊旁若無人地討論著這首齊秦的歌經由張宇重新演繹後,是不是多了一份更為滄桑悲涼的味道。我知道,他們沒有錯,他們並不知道整件事情中的細節,所以他們這三年來,都不能對我的遭遇做到感同身受,也許僅僅能維持住表面上的悲憫就已經很難,而背後的鄙夷,已是我所經之處必然會得到的“禮遇”。

我又再次回憶起自己陷入人間煉獄般的那三天。那三天的經歷,就像將我撕裂的下體縫合後留下的傷疤一樣難以褪去。我不由得要編排各種藉口騙人騙己,企圖還能在有限的生命裡,把那一切都沖淡抹平。

穿著緊身西裝禮服的張宇滿頭是汗,已經唱到主歌部分了,我完全沒有辦法阻攔住這首歌,它已經一字不落地傳進了我的耳朵,連同足以讓我恥辱一生的記憶,順著神經輸入了大腦,在我的皮膚表層湧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我一個箭步衝到電視旁邊拔下了電源線,張宇頓時和電流一同消失在黑暗裡。我黑著臉轉身走回臥室,把門關得山響。我把臉埋進鬆軟的被子中,再也忍不住的眼淚簌簌落下。

透過門,能感受到客廳裡的父母和妹妹在沉默了十秒鐘後,壓低了聲音竊竊私語起來。

“你們又在揹著我說什麼!”我憤慨地拉開門,三個人頓時以一秒前的動作僵在了沙發上。

“我們說什麼了?你又怎麼了?看個節目招你惹你了?”父親壓抑著怒火,母親愁眉緊鎖,妹妹則一臉不屑地望著已經氣得面紅耳赤的我。

“囡囡,你總是這樣反應過激,弄得我們都不知怎樣是好了……”母親擔心地看著我說。

“你別拿你那點兒丟人的事當由子在家裡耀武揚威好吧?爸媽不欠你的!我也不欠你的!就因為你,我在學校裡都要受著別人的指指點點!”妹妹一下子站了起來,指著我的鼻子吼道。

我突然意識到,她已經比我都高了,從那件事情之後,她就再沒叫過我姐姐。

我無法回答家人們再多一個字。我站在客廳的一角,默默地流淚,想動,卻被那種無力的感覺捆住了手腳。直到他們一個接一個唉聲嘆氣地關上燈,走回房間,掩上了門,我才像癱了一樣跌在地上。

我的下體貼著冰冷的瓷磚,突然傳來了一陣溫熱。血和眼淚都遏制不住地從我身體中流出,黑暗中的凝結的空氣籠罩了我的全身,就像三年前那個禁錮住我的房間裡的恐懼一樣。

王思齊是那件事情的罪魁禍首,儘管沒有人承認。

你問我一開始對他有沒有一點點喜歡呢?我想是有的。不,實際上,我在那段青蔥歲月裡被他迷得神魂顛倒,不能自拔。那種浪蕩不羈的男孩子在人群裡分外顯眼,總是在挑戰著女孩們渴望掙脫傳統觀念束縛的神經。

我在遭遇這件事情之前,生活還算是快樂平淡的。那時我念高三,與我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阿樂就在隔壁班。下了晚自習,阿樂和我總是會一起去吃學校門口的小吃攤,然後一起回家。現在想起來,阿樂那個時候對我來說不是異性,而是我生活中習以為常的一部分。雖然羨慕,但我們並不是《挪威的森林》中木月和直子那樣融在一起的關係。

王思齊是阿樂班上的同學,也是全校的反面教材,還是女生口中的一個傳說。他逃課、打架、追女生一擲千金,這都是平常小事。有一次,王思齊不服批評,把暖水壺砸到了老師頭上,女老師應聲倒地,最後因為中度腦震盪住進了醫院。那是個還帶著露水味道的夏天清晨,教導處把晨操例會延長了十分鐘。王思齊的校服裡面穿著一件看起來很貴的黑襯衫,吊兒郎當地站在主席臺上,站在他一邊的教導主任拿著話筒,憤慨激昂地做著批鬥和總結,用一雙像雷達一樣的眼睛掃著臺下竊竊偷笑的學生們。

“……綜上所述,學校經過再三考量,給予高三六班的王思齊同學留校察看處分!”

王思齊面帶蔑視地輕笑了一聲,操場上的同學居然稀稀拉拉地鼓起掌來,還不乏有人歡呼叫好,女生們的眼神都火辣辣的,簡直把他當做明星一樣來崇拜。

“鼓什麼掌!給我肅靜!”教導主任氣得臉紅脖子粗,把訓話時間又延長了十分鐘。

我聽我們班同學說,王思齊鬧出這種事,本該開除的。”我嘴裡喊著阿樂課間送來的水果糖,一邊含糊地說道。

“他家就是黑社會出身,他爸搞娛樂業,開KTV,很有錢,黑白通吃,在這個城市很有名的。他上半年才轉過來,也是在之前的學校惹了很大的禍。”阿樂補充道,“他跟咱們這樣家庭的孩子不一樣。”

當然不一樣了,阿樂父母都是老師,我的父母則在國企裡工作,生活本分老實,跟這樣的人完全不會打交道。

“都高三了,他都不打算好好唸書考大學的嗎?”我把甜得過分的水果糖吐了出來。“�J死我了。”

“可能是要出國吧,有錢有有錢的出路。”阿樂拿著我吃過的糖,向門口的垃圾桶瞄準,糖塊“嗵”地一聲在垃圾桶裡發出了悶響。

“真好啊,咱們這種家庭的人生太無趣了,還是人家過得開心刺激。”

“別胡思亂想了,再半年就要高考,你準備得怎樣?偏科還嚴重嗎?”阿樂抄起我的作業本一頁頁翻了起來,他眉眼之間已經有了他那對乏味的教師父母的影子,只會說教。

“喂,別看了,”我一把將作業本搶了下來,“你有喜歡的人沒?”

阿樂害羞地推了推眼鏡,“沒有……”

“真沒勁……”我覺得十分掃興,阿樂真是沒意思的人。

“有吧。”他輕聲地補充道。

我沒接他的話,即便阿樂現在有喜歡的人,我也毫無興趣,他不可能會主動跟女生牽手,不可能會主動去親吻,更不可能送些浪漫昂貴的小禮物。

早晨看到的那件黑色襯衫像謎一樣淺淺地印在我的腦海裡。

現在回想起來,年輕的女孩子果真要比同齡的男孩更加痴心妄想,更加膽大包天。

回到家裡,看著那個稀鬆平常的家,簡單的粗茶便飯,嘮嘮叨叨的父母,還有磨人的小妹妹,我覺著人生無趣。雖然才上高三,精彩的人生還未開始,我卻覺著自己的一輩子已經能望見了頭。

“姐,你以後要嫁給樂樂哥麼?”妹妹已經上了初中,正是情竇初開的年紀,總是喜歡逼問我這種沒邊兒的事情。

“我才不嫁他,嫁他有什麼出息啊。”我厭煩地撥開額前的劉海,像看天書一樣看著數學試卷。

“青梅竹馬多浪漫啊……”妹妹用手託著腮幫子,沉浸在瓊瑤小說的情節裡。

“我以後啊,才不要過咱爸咱媽這種普普通通的日子,我要嫁個有魄力、有實力的男人,出人頭地,改變我的命運!”

“哇,那我以後可就靠你了,姐姐!”妹妹喜笑顏開地說。

我還是每天放學後在阿樂的班級門口等他,因為他們班的班主任總要在晚自習結束後再廢話幾分鐘。但我逐漸發現,我更多的期待是為了看見那個染著淺褐色頭髮的男生,被一群同學前呼後擁著走出來。

週五晚上,他們班拖堂會格外地晚,走廊裡燈都熄了,就剩下他們班級還悶著一屋子人,大門緊鎖,班主任還在裡面頗有激情地高談闊論著。我把耳朵貼在門上聽著,無非是每個班級的班主任都會講的話,現在不學將來後悔什麼的。

像王思齊這樣的人,就算現在不學,又能怎麼樣?我正想著,門突然開了,一個身影罵罵咧咧地撞在了我身上。

我鼻腔裡一熱,黏糊糊的液體噴薄而出。教室裡的學生陸陸續續走了出來。我手忙腳亂地找著紙巾,王思齊皺著眉頭低頭看著被撞傷的我。

“流血了?”

“嗯……”

“什麼傻老孃們,不長眼睛,堵在門口乾什麼?”他又瞥了我一眼,扭頭走了。

我氣得站在原地直跺腳,阿樂遞來的紙被我一巴掌打翻在地。

“別招惹他,囡囡。”阿樂說,“這個人跟咱們不一樣。”

我偏不信,人心都是肉長的,我不信他沒有正常人的感情。打上了高中以來,情書我收了不少,還沒有哪個男生敢對我如此不屑一顧。

第二天一放學,我沒去找阿樂。我鼻子裡插著一截棉花,跑到校門口,站在接王思齊的車平時停的位置上。

直到學校裡的人都快走乾淨了,我才看見王思齊和兩個男生銜著煙一步一晃地走了出來,他們一邊講著骯髒的笑話,一邊放肆地狂笑著。

“王思齊!”我給自己壯了壯膽子,跨在了他的面前。

“你誰啊?”王思齊疑惑地看著我,把煙從嘴裡取了出來,用穿著匡威的腳碾滅了。

我指了指鼻子,“這可是你給我撞的。”

他緊皺著的眉頭逐漸鬆了開來,在昏暗的燈光下,我看見了他臉上露出難以捉摸的笑容。

“所以呢,你想怎麼樣,小妞。”王思齊旁邊的一個男生說道,他的頭髮用發泥抓得十分凌亂扎眼。

“你得賠我!”我目不轉睛地看著王思齊,沒意識到來接他的車已經慢慢駛了過來。

“你想要錢啊?多少?”王思齊輕蔑地一笑。

“我不要錢。”

“那你要什麼?”

“當我的男朋友,你能做到麼?”我儘量剋制著自己的語氣,讓自己的話聽起來不卑不亢。

“哎呦……哈哈哈哈哈……真有這樣的……”三個人一齊邪惡地笑了起來。我在笑聲中被羞辱得滿臉通紅。

“能啊,太能了。”王思齊努力板住臉,裝出一副認真的樣子回答道。“但是我也有條件,不是誰都可以做我女朋友的,你懂吧。”

“什麼條件?”我覺著自己足夠漂亮了,很有底氣。

“嗯……要特別聽話才可以,脾氣得好。”王思齊上下打量著我,我突然覺得他的目光像把刀一樣,在我的校服下面的胸罩上劃來劃去。

“那沒問題。我也有條件,只要你喜歡我一個,承認我是你女朋友就可以。”我把鼻子裡的棉花揪了出來,扔在了地上。

“成交。”王思齊說。

我沒想到這麼容易就成了王思齊的女朋友。那晚,我被那臺漆黑光亮的賓利載著送回了家。我邁下車的時候,單元口那些乘涼聊天的大媽們都看傻眼了,我挺著胸部,驕傲地從她們豔羨的眼光中走過。

第二天,我在阿樂詫異的目光中挽上了王思齊的胳膊。

“你怎麼和他混在一起?”課間操的時候,我在幾個女生的簇擁中走出班級門口,守在門口的阿樂一把就把我拽了過去,嚴厲地質問我。

“這有什麼問題嗎?你情我願的事情。”我不以為然地說道。

“你覺得他是喜歡你嗎?”阿樂快要崩潰一樣大聲喊道。

“那我管不著,我不要求他非得喜歡我,只要承認我是他唯一的女朋友就好。”我一個正眼都沒看阿樂。

“你爸媽知道嗎?”阿樂羞憤交加,聲音都在顫抖。

“知道就知道唄,我正大光明地談戀愛,等畢業了,我跟他一起去溫哥華,王思齊都答應我了。還說這個五一假期,讓我去他家裡吃飯,他爸媽想見我。對了,是去度假區哦,他家在那有一個大別墅。”我惡狠狠地說,“你不是準備攔著我吧?你應該能看得出來,他跟我可是認真的。”

“囡囡,馬上就是高考了,你……咱們跟他不是一個世界的人……”阿樂無力地說。

然而我什麼都聽不進去了,有通往羅馬的波音747可坐,幹嘛還非要徒步行走?

那個春天過得特別快,每年花開滿街道的時候,都是我和阿樂帶著妹妹一起去看的。跟王思齊在一起後,不知道為什麼,春天好像還沒來得及讓我知道,就悄悄地走了。等我意識到的時候,突然下了一陣大雨,綠葉更迭而至,花瓣被雨打得碎落了一地。五月份已經帶著讓人口乾舌燥的熱氣來了。

放假的前一天,我就裝好了小小的MCM旅行揹包,那是王思齊隨手買下送我的。第二天一早,我跟父母隨意地說了一聲和同學去度假區春遊,就坐上那臺連皮質座椅都散發著迷人香氣的轎車,直奔王思齊的別墅裡去了。

大海還是鉛灰色的,伴著犀利的初夏狂風,卷著波濤拍在漆黑的礁石上。我坐在那幢別墅既豪華又冰冷的客廳裡,透過巨大的落地窗,可以看到這些風景。我隱隱地覺著有些不安,可又找不出什麼理由,人家父母都在。不過他的父親只看了我一眼,冷漠地點了一下頭就出門了,女主人一看就不是他的親生母親,她裝扮豔麗,看起來沒比我們大幾歲。她吩咐保姆給我拿了一些茶點,也甩甩手進了不知道哪個房間裡去了。

“別理他們了。上樓啊,走,去參觀一下我的房間。”王思齊不由分說地拉著我邁上大理石樓梯。

“哎,等下,我的包……”

“別拿了,一會兒再下來拿。”王思齊不耐煩地說道。

不知為何,我發覺小腹開始隱隱作痛,從腳底傳來的石頭堅硬的觸覺讓我不寒而慄。王思齊的房間裡雖然裝修豪華,擺設卻很簡潔,除了一張大床,一張單人沙發椅之外,就什麼都沒有了。

他自己坐在了沙發椅上,我四下環顧一週,把裙子向下扯了扯,只好害羞地坐在了床上。

“晚上最晚可以幾點回家?”王思齊不經意地問道,翹著二郎腿。

我猛然意識到了他的想法,咬著嘴脣說,“八點吧。”

“跟爸媽請個假唄?晚上我帶你到我哥的遊艇上玩去,裡面有客房。”

遊艇。我只在海濱公園附近的遊艇碼頭邊上遠遠地看見過,裡面究竟是什麼樣子,我真的很想知道。王思齊看得出我心動了,又補充道:“放心吧,我不碰你。”

我胡亂答應了下來,王思齊遞給了我一個手機:“打電話告訴家人吧。”

“呃,不用……我電話就在樓下。我下樓拿。”

“客氣什麼!讓你打你就打!”一個凶狠的表情從他的臉上一閃而過。我噤若寒蟬地接過了手機,撥了電話跟父母解釋了好一通,說我的電話沒電了,用的別人的手機,準備和幾個女同學住在了度假區酒店,要好好一起放鬆兩天。可能他們覺得我馬上就要考試了,也沒拒絕,就囑咐我注意安全,每天打個電話,玩得開心一點兒。

如果不是跟王思齊在一起,我可能這輩子也沒有機會登上這麼豪華的遊艇,奢靡的裝飾和派對看得我眼花繚亂。王思齊的兩個哥哥每人都帶了一位妖嬈的女伴,他們一邊不停地勸我喝酒,一邊不懷好意地打量著我。

也不知道幾杯紅酒下了肚,我很快就喝醉了。我用僅存的一點點意識拉住王思齊:“遊艇……開到哪裡了……我……回家……”

“回什麼家回家,我們已經在公海上了。”王思齊灌下我最後一杯酒,我倒在了他身上,再也沒有意識了。

我睡得迷迷糊糊的,腦子裡傳來的歌聲卻越來越清晰。是誰的歌呢?我在意識的邊緣尋找著自己。這首歌為什麼聽起來會這樣悲傷?阿樂的身影像電影片段一樣閃來閃去。好像有好幾個人正在不停地挪動我,我的視角非常不穩定。阿樂現在在做什麼呢?一個月之後的高考像一個實在的物體般離我越來越遠,酒精麻痺了我所有的神經,我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

突然,一股強光照了過來。我被晃得頭痛欲裂,嘔吐的慾望越來越強烈,我醒了過來。

房間裡的燈光看起來溫暖舒適,齊秦的《袖手旁觀》正像水一樣遲緩地從天花板上的擴音器中流出。我拼命地把知覺拉扯回這個現實的場景,居然發現自己正一絲不掛地躺在遊艇的客房裡。我的雙腿像斷了一樣不能挪動,下身疼得像有把刀子在裡面攪。我身下不知什麼時候鋪了一層浴巾,上面全是黏糊糊的液體,我顫抖地伸出手摸了一把又湊到眼前,是血。

我猛地轉過頭,看見王思齊衣著整齊地側身躺著,正淫邪地看著我。

“你的處女膜挺難攻破啊。”他毫無羞恥地說道。

我氣憤得破口大罵,剛想一個巴掌打過去,就被他結結實實地制服在了身下。我拼命地掙扎著手和腳,卻一點都不能傷害到他。我急得哭了起來,大聲地喊著:“救命!救命!”

但是外面一片寂靜,天色混沌得不知道是幾點,也沒有人來敲門。

可能看我掙扎得太過厲害,他把兩個膝蓋直接壓在了我的小腿上,我頓時痛得尖叫,越來越沒有力氣了。

“我求求你了,我求求你了,別這樣……”我哭著說,“我要報警了。”

他一聲不吭,用單手按著我,另一隻手狠狠地扇了一個嘴巴過來。

“我不動了!我不動了,你別打我了。”我小聲抽泣著。

“這才聽話嘛,你不是我答應過我,要聽話麼?”他的笑聲越來越恐怖,門卻在這個時候響了。

我像看見救星一樣看向門口,結果,他的兩個哥哥凶神惡煞地走了進來。其中一個人拿著一部相機,另一個人從口袋裡掏出了一部衛星電話。

“給你父母打電話報平安吧,小妹妹。”身材稍壯的那個男人說道。

“王思齊!!你剛才都做了什麼???”我哭著爬起身,“我要報警!!!”

“可以啊,請便。但是你剛才在我們三個人面前的淫蕩樣子,我可都記錄下來了。”另一個瘦男人笑著晃了晃手裡的相機。

“什麼?”我驚恐地回頭看著王思齊,他像事不關己一般攤了攤手。“寶貝,那可是你要求的哦。”

“我不可能!!!”我痛心疾首地大喊,“畜生!畜生!你們三個畜生!”

“我把照片洗出來你就信了,快打電話。”王思齊把電話接了過來,遞到我的眼前,另一隻手極具威脅性地高高揚起。

我一邊流著淚一邊故作鎮定地打電話給父母報了平安。原來我已經24小時沒有消息了,電話那頭的父母已經擔心得不行,他們打了我的手機和王思齊遞給我的手機,全部不在服務區,報警都不知道去哪裡找,聽到我的聲音才放心下來。

“嗯……我沒事,別擔心,就是玩得太高興,這裡沒信號,也忘記給你們打電話了。……嗯,明天,明天我就回家了。”

電話掛斷後,他們兄弟三人放肆地無聲笑著,我害怕得不能控制自己,渾身發起抖來。

“不要!不要!”我狂打著摸在我身上的手,“求你們了……”

“閉嘴!這可是在公海,我給你扔進海里餵魚都不會有人知道。你給我老實一點兒。”王思齊的一個哥哥強行扯開了我裹體的床單,我再一次被三個人侵犯了。

我閉著眼睛,強迫自己不去看眼前的一切,我關上耳朵,不去聽他們粗暴的喘息。我突然明白了什麼叫做哀莫大於心死。我強迫自己沉浸在那首歌裡,咬著牙堅持著忍受他們一遍又一遍的暴行。我萬分地後悔,我想阿樂,我開始想念以前簡單的生活,為什麼我要拋棄那一切?

“我X,別他媽幹了,她流血太厲害了。”

在我快要再次失去意識之前,聽到了不知道誰說的這樣一句話。

我在一片潔白中醒來,王思齊人模狗樣地坐在病床邊衝我笑著。

我驚慌失措地爬起身,一個戴著口罩的護士跑了過來,“別動!你陰道重度撕裂,剛剛縫好針!”

“什麼?”我大腦一片空白,轉而痛苦地大哭了起來,“護士,護士,幫我報警,我還是個學生,就是他,他們輪姦了我!”

那個護士像看著鬼一樣奇怪地看著我:“小妹妹,你男朋友給你送到醫院來,一直在你身邊照顧你,你經歷了什麼我不知道,你可不要瞎講哦。”她摸了摸我的額頭,轉身就走了。

“你還是消停兒的吧。”王思齊低聲在我耳邊凶惡地說道。“我已經通知了你父母,對你很夠意思了,畢竟你是我女朋友,對吧,呵呵……”

我心裡一陣惡寒,猛地推開了他。王思齊笑著站起身,對我做了一個照相的手勢,轉身走出了病房。我四處地摸翻,才發現我的手機和衣服已經全都不見了。

半個小時後,我的父母滿臉焦慮地走進病房,在懇求下,我的主治醫生又給我檢查了一遍我身上的外傷。

“她身上那點淤青沒事,幾天就好了。但是陰道撕裂嚴重,恢復起來可能有點難,子宮也有一定程度的損傷。現在的小孩子啊,都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醫生不屑地說道,那種語氣就好像我小小年紀就已經成了人盡可夫的蕩婦一樣。

父親一拳砸在了牆上,母親哭得背過了氣。

“醫生,給我的女兒出一個傷檢報告吧,我們要報警,我們得保留證據……我女兒馬上要高考了……她才這麼小……”父親收起了滿是血的拳頭,哀求著醫生。

我時不時就被噩夢驚醒,大哭大叫,只能靠鎮定劑維持情緒穩定,母親則日夜不眠地陪伴在我身邊。

“睡吧,囡囡,警察已經找到那個畜生了,睡吧,別害怕。媽媽在這裡陪著你……”

有一天晚上,我注射了一針鎮定劑,剛要淺淺地睡著,阿樂來了。

“真不走運啊,臨到要考試了,結果得了那麼嚴重的痔瘡,你複習得怎麼樣?”我強顏歡笑地跟阿樂搭訕道。

阿樂滿臉傷痛,勉強地笑了笑。我心裡一涼,他一定已經知道了。

“囡囡,”阿樂平靜地說。

“嗯?”

“不要再去學校了。”

“為什麼?”我睜大了眼睛看著阿樂。

“睡吧。”

“為什麼……?阿樂!你別走!告訴我為什麼啊??”

他揹著書包,靜靜地離開了,我有種感覺,他也就此靜靜地離開了我的世界。

出了院之後,我和父母就開始全心全意地討說法,可沒想到的是,警察在給王思齊錄口供時,他居然反咬了我一口。

“他說你是自願的,你們還有……床上的合影,不像是被強迫的樣子。你身體裡也沒有檢查出任何一個人的精液,我推測他們都是採取了避孕措施的。”律師憂心忡忡地對我和父母說道,“最重要的是,王思齊說你是一直要求他給你辦理出國簽證未遂後,通過自殘的行為要挾他。警察也到學校去了解情況了,學生們的口徑驚人地一致,說你們是正常的男女朋友關係,也都知道你一直有跟他出國的意願。你的裸照也在學校裡悄悄地傳開了,他家施加給各方的壓力也非常大,這個案子很棘手,非常棘手。”律師嘆了長長的一口氣。

我啞口無言,楞在那裡很久很久。原來這個世界上有些事情不是年輕單純的孩子可以想象得到的,原來這個世界上有些事情真的可以是非不分,黑的可以洗白,白的可以染黑。

我沒再見過阿樂和其他同學、老師,我也失去了高考的機會。為了把王思齊這個惡魔繩之以法,我與父母每日都在為了打贏這場官司而奔波,我一遍又一遍忍受著他人對我被強暴細節的提問,一次又一次在黑夜中痛哭著驚醒。

王思齊再也沒有露面過,他的父母將一切事宜都委託給了律師與我們交涉。由於我在法庭上過於羞憤和激動,導致數次陳詞的時候痛哭,語無倫次,事實沒有表達清楚。最後,因為證據不足,法院只能根據我受傷的時候他在身邊,遂判定了他一次性付清我在醫院的住院醫藥費。就這樣草草地結了案,只此而已。

我沒有再去復讀,高考,也沒有辦法去工作。被害者有罪論把我陷入萬劫不復之地。我的事情已經演變成了無數個版本:我淫蕩,不要臉,蒼蠅不叮無縫的蛋,虛榮,想要攀上高枝做鳳凰……我已然成了這個小城裡人們茶餘飯後的最大笑柄。

聽說,王思齊也沒有高考,他順理成章地帶著官二代女朋友一起移民到了溫哥華。那個當年讓我趨之若鶩的夢想,現在想想是多麼地可笑。

父母和妹妹從一開始的小心翼翼地對待我,也逐漸變得厭煩起來。父親成日地喝酒,母親成日地哭,妹妹愈發地瞧不起我。我除了家裡又無處可去,只能每天渾渾噩噩地等死,我已經不清楚我這條命存在的意義是什麼。

也不知道阿樂現在過得怎麼樣了。大學裡的新生活也許足以忘掉舊日裡的兩小無猜吧。

第三年的春天,阿樂站在我們小時候經常一起玩的槐樹下,拿著一包土特產,喊著我的名字。

“你怎麼不戴眼鏡了?”我匆匆地跑下樓,阿樂晒得黑黑的,好像又長高了不少。

“有人說我戴著眼鏡總像個害羞的小朋友,我就摘了,現在戴隱形。”他撥開左眼皮,給我展示著瞳孔上淺藍色的一片塑膠膜。

“你的禮物永遠那麼實惠,都是吃的。”我接過他手裡的土特產,淡淡地笑了。

“嗯,你確實變得不一樣了。我也不一樣了。”我不想被樓下閒聊大媽們的目光戳脊梁骨,就帶著阿樂一路走到了附近的海邊。

阿樂不知道該怎麼給話題起頭,只好把目光投向海邊嬉耍玩水的小朋友,突然,他剋制不住地笑了起來。

“每次看到小孩戴著救生圈游泳,我就想起來你小學五年級時乾的傻事。”

“什麼傻事?”我迷惑地看著阿樂。

“那時候我在游泳館裡學游泳,你聽說了以後也嚷嚷著要來。可是你不會遊,又要強,急得不行。後來,你偷偷往水裡扔了一個游泳圈,就那麼直接從泳池邊跳進了游泳圈裡。”

“你還記得這個。”我靦腆地笑了笑。我想起來了,是有這麼回事,還給我嗆了個半死。

“你跳進去的那邊可是三米深的區域啊!可把我嚇死了,一個兒童游泳圈能承受多大重量?看你一跳進去就沉了底,我趕緊往你那邊遊,你在水裡面又踢又撓,我怎麼都拖不上來。還好游泳教練來得及時,一把就給你撈起來了。”阿樂說。

“那回,是我第一次在水裡哭,熱的眼淚和冷的池水同時衝擊著我的眼睛。我看著你快被嗆死了,卻無能為力。”

我尷尬地努起嘴角笑了。我聽得出阿樂話裡的深意,三年前的事情我們都避而不談,但感情卻總是不由自主地往那件事上靠過去。阿樂的話也變多了,不知是不是為了遷就我。還記得以前總是我說個不停,他才是在一旁默默笑著的人。

“囡囡,我明年就大學畢業了。”阿樂看著我的眼睛,不能避免地流露出受過傷的神情來。

“像你這種上了大學的人,還請不要旁敲側擊地諷刺我好嗎?”我心無旁騖地向海裡扔著石頭。“不過,畢業以後想去哪兒?這種小地方,就別回來了。”

“我是要準備離開這個地方,不過,我會帶著你。”阿樂真誠地說道。

“我不想聽別人說我是什麼接盤俠,你的生命裡早就有我。只是我們當時都太年輕了,我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那個能力愛你。看著你深陷那個淒涼的處境,不能上學,也不能正常的戀愛,我覺得內疚,我覺得這都是我的錯。我一直都是個膽小鬼,你知道嗎?”

我不敢置信地睜大了眼睛,“阿樂,你相信我嗎?你不覺得我是個沒臉沒皮的女孩嗎?你不會跟其他人一樣瞧不起我嗎……”

“我們在一起長大,囡囡,我瞭解你。所以我更怨恨我自己。如果我能攔住你,如果我能勇敢一點像個真正的男人,如果我能早一些跟你表白,而不是考慮家長的囑咐和什麼狗屁學業,那今天你和我都不用面對這麼惡劣的回憶了。這算是我欠你的。跟我走吧,打不起,咱們躲得起,我們可以重新開始新生活。”阿樂說。

太陽已經快要落下海面,照得眼皮暖融融的。我閉上眼睛,世界變成了紅色,往事一幕幕從這鮮紅色中奔湧而出:阿樂牽著跌跌撞撞的我,穿過小巷去買冰棍;每到新學期開學,他都會買來五顏六色的紙幫我包書皮;兩本暑假作業伴著半隻冰鎮西瓜躺在書桌上,我嫌涼,阿樂就把西瓜最甜的芯留給我,像挖戰壕一樣挖貼著皮的西瓜肉吃……

“對不起……阿樂……對不起……”我終於哭得不能自已。

這是三年來,我第一次大聲地哭。我一直認為,我沒對不起所有人,甚至包括我自己,我是自作自受。但我知道,能讓阿樂說出這樣的話來,是我真的對不起他。我該像以前那樣倔強地推開他嗎?如果推開了他,我的一生還能怎樣?

我不知道自己的人生還能否有第二次選擇的機會,三年前就不知道了。我突然覺得我自己,抑或是王思齊,其實都一樣。我們都在少不更事的年歲裡,為了慾望犯下了罄竹難書的罪行。阿樂什麼也不欠我,但是今天這個機會擺在這裡,我是要就此沉入水底,還是選擇被他拯救?

“如果那些惡劣的回憶可以化作一整個海灘的碎石,我也願意耗盡一生,把它們一塊一塊從你的心頭卸下,沉進沒有人會知曉的大海里。請你原諒我,”阿樂深呼吸了一口氣,挽起了我的手,“這次我不會再選擇袖手旁觀了,我愛你。”

那首歌又在我腦中響起了。但這一次,我心裡滿滿都是阿樂。我知道,我不會再想起那段不堪的往事和那個毀掉我一生的人了。我知道,我不再是我,我是新的,從裡到外,在經歷了這一切之後,我要牢牢抓緊阿樂的手,不能再走丟了。

“阿樂,帶我走吧。”(原標題:請原諒我的袖手旁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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