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類:兩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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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你,所有的不要臉都變成天底下最有意義的值得。

1

劉婷婷坐在工位上打開外賣餐,雖然已做好了心理準備,但還是眼前一亮。劉婷婷點的是一碗山西刀削麵,不過10塊錢,但是套餐裡除了一小碗刀削麵,還有一份時令水果,一小瓶酸奶,和一份小青菜。

最精巧的是面的分量,對於一個保持身材、食量較小的女生來說,普通的面通常都是使勁扒拉了好久還能剩下一大半,但是他們家的面通常只有一小撮,夠吃三五口,剛剛五分飽的感覺,胃裡的空間還能再添入健康的蔬菜和水果,就是這樣物美價廉的外賣讓劉婷婷點過一次,就再也停不下來了。

這家麵館最近才從辦公樓下的美食一條街冒出來,為了攬客,推出了套餐服務及外賣訂餐,不僅面比別家做的用心,連外賣小哥都比別家的有趣。

每次送外賣的小哥都是同一個人,像個話嘮,有點痞裡痞氣,但是卻幽默風趣,送了沒兩次,小哥就給了劉婷婷幾張優惠券,讓劉婷婷下次別從app訂餐,直接從微信訂餐,這樣可以算小哥的銷量。劉婷婷感嘆這年頭連開個麵館都不容易。

不過說起這家的面當真讓人喜歡,湯鮮肉嫩麵筋道,而且每天的時令水果和小青菜都不重樣,別的外賣一般要1個小時才送到,他們家無論什麼時候點都是分分鐘送到。劉婷婷對面館充滿了喜愛,一來二去和外賣小哥也算相熟,在微信上也聊的一二。

外賣小哥叫向濤,是個精靈活泛的人,對這個直徑不到20公里的小城市摸的門清,知道早市哪家菜最新鮮,知道什麼時候採摘櫻桃最合適,知道哪裡有打折的話劇票,每次劉婷婷在朋友圈發,“萬能的朋友圈,請問?”向濤總是第一個回覆,就像一個活雷鋒。

有一次辦公室的複印件壞了,老闆著急要一份彩印的材料,劉婷婷跑下樓,找了好幾家打印店都沒有材質合適的紙張,正當劉婷婷一籌莫展急出汗的時候,向濤從拐角冒出來,騎著他送外賣的小電動,穿過三五個街道,找到了合適的打印店。

還有一次下班的時候下雨了,劉婷婷站在公司門口,想打車,可是離馬路太遠,就只好等雨停,也是向濤送外賣恰巧路過,順手借了她一把傘。

這樣恰巧的機會多了,多到一個手都數不過來。雖然解決的都是生活中雞毛蒜皮的小事,但向濤總能恰巧在劉婷婷需要的時候出現。劉婷婷有的時候也會想,這些恰巧會不會真的太“恰巧”?恰巧在合適的時間出現,恰巧什麼都知道,恰巧就解決了自己的問題?

他會不會喜歡我?

別逗了,人家可是一個字都沒有說過,況且他只是一個送外賣的小哥哎。

劉婷婷對著鏡子抿了抿口紅,深呼吸了一口氣,把關於向濤的想法都甩出了腦海,然後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臉,今天晚上要加油!

2

劉婷婷晚上有一場重要的約會,是認識不久的李陽。李陽是經劉婷婷三姑的、朋友的、鄰居的、小妹介紹認識的,兩個人見了幾面,彼此感覺還不錯。雖然還沒有明確確定關係,但是劉婷婷認為應該八九不離十。李陽在政府部門工作,雖然暫時還沒有身處要職,但是聽說和市長也算沾親帶故,前途不可限量。

劉婷婷望著鏡子中的自己,柳葉彎眉,細細的眼睛,白皙的皮膚,既不難看也不好看。絕對不是那種“人尖”,可是偏偏心高氣盛,自己努力也好強,凡事都要走到人前頭。都說婚姻是女人第二次投胎,普通的男人劉婷婷是斷斷看不上的。似乎除了李陽,身邊再也挑揀不出來一個還能湊活看上的。劉婷婷苦笑了一下自己,真是是典型的小姐心性丫頭命。

劉婷婷走出公司,今天要約會,特意沒有騎那輛掉色的26自行車,站在路邊等了半天,也沒等到一輛空車,眼瞅著就要遲到了,向濤又恰巧地出現了。

向濤開著一輛除了四個輪子還在正常運轉、車身車臉到處都是刮蹭,像剛從廢品收購站開出來的麵包車停在路旁,搖下車窗問,“你去哪裡啊?我送你吧。”

劉婷婷看著這麼一輛破車,本想推脫一下,但是一瞅時間來不及了,便上了車。上車後發現內飾還不錯,乾淨整潔,座椅舒適,完全和車外觀看著不像一回事啊!

向濤看著精心打扮的劉婷婷問,“去約會啊?”

劉婷婷臉微微有些紅,“嗯”了一聲,然後報出來一個地址。

一路上便再沒有過多的交流,劉婷婷的心“突突”的跳,不知道是馬上要約會,還是因為在向濤面前暴露了自己是一個“正在和別的男人約會的女人”。到了目的地,劉婷婷跳下車,走進了小餐廳。

看著劉婷婷嫩綠色連衣裙下面露出的一節藕白的小腿,向濤心旌盪漾。

向濤確實喜歡劉婷婷,從第一次見面就喜歡。

向濤是一個有點野、有點痞、有點不正經的男人,畢業了不想上班,便攛了一個小店,麵館開張的第一天全部半價,場面火爆,排隊排到了店門口。別的姑娘都是站在餐桌旁,看著那些擼面的顧客大聲吆喝,“唉這裡快吃完了!過來等過來等!”

只有劉婷婷一個人穿著白色的碎花裙站在門口,想要進來又有點遲疑,似乎不好意思等在別人餐桌旁,便問店員,“能不能取號啊?”

天了擼!要知道這可是三線城市,小衚衕裡一家普通的麵館,還沒有高級到有排號機。

別家妹子剛等客戶擡起屁股走,直接上手把用過的碗撥到一邊,豪邁地說“老闆一碗麵!來頭蒜!”,只有這個細軟嫩白的妹子小心地坐在座位上問,“麻煩您,可不可以幫忙收拾一下?”所有的美都需要襯托,在這些舉止豪裝的妹子墊襯下,向濤覺得這個嫩白嫩白的妹子很不一般,有一種從骨子裡透露出來的傲氣和優雅,一下就看上了。

可是看上了也不能一上來就表白吧?這會嚇跑妹子的。向濤便採取了迂迴政策,為了妹子一個人開通了外賣服務,專為她一個人做愛心外賣;從她的朋友圈看她的生活,她想象中世界的模樣;在她需要的時刻立即出現,認真傾聽她的每一句話;她生活中每一個雞毛蒜皮的小問題,在他眼裡都是天大的問題。

向濤記得有一次妹子問他認不認識靠譜的代購,向濤想也沒想就說認識。然後自掏腰包在專櫃買了妹子指定的護膚品,回家小心的撕掉了有關產地的包裝,然後大方的給了妹子說是絕對正品代購。

向濤就像精準潛伏在妹子身邊的一條狗。一條狗?對,一條狗。嗅覺靈敏,行動及時,絕對忠誠,也毫無底線。向濤覺得反正遲早是自家媳婦,明著暗著多疼疼,也沒什麼不好。

只是沒想到單身的妹子竟然已經有了心儀的約會對象。

向濤把車停在小餐廳門口,蹲在樹坑下一根一根狠命地抽菸。難道自己節奏太慢?自己種的樹要被別人刨坑了?

3

劉婷婷的晚間約會非常成功,兩個人相談甚歡,劉婷婷輕輕打了一個噴嚏,李陽便把衣服脫下來批在她的肩上。走出小餐廳,李陽說送她回家,走到路邊打車。剛招手,就看見向濤的麵包車停在路邊,向濤透過車窗問,“回家啊?我送你。”

李陽皺了皺眉頭問,“這位是?”

劉婷婷略微有些尷尬地站在那裡,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被向濤搶了先,“朋友唄,上車吧,晚上涼,別凍著。”

從此之後,每天下班,向濤都會恰巧出現在公司樓下,“去哪兒啊?我送你。”雷打不動。無論是正常回家,還是和李陽去約會。向濤從來都沒有說過什麼,所以劉婷婷連拒絕的機會都沒有。可是每次和李陽約會完,向濤都“恰巧”出現在路邊,還是讓人很尷尬。

劉婷婷思量前後,終於鼓足勇氣問,“那個,你,是不是對我有意思啊?”

向濤連眼睛都沒轉過來,“是啊。”說的就好像今天要吃飯,夜裡要睡覺一樣正常。

“那個,我可能有男朋友了,我是說,我正在和李陽約會,所以,謝謝你。”對劉婷婷來說,禮貌地拒絕一個人是一個技術活。

向濤還是沒看劉婷婷,“不要著急拒絕啊,就當我是個備胎吧,對你來說也沒什麼不好,不影響你工作,不影響你約會。”

“可是”劉婷婷還想辯解。

“別可是了。”向濤擰開了勉強可以使用的車載電臺廣播,用“滋啦滋啦”的聲音掩蓋著強撐的笑臉,和流淌的悲傷。

把劉婷婷送到指定地點後,向濤又蹲在樹坑下抽菸,抽完一根後把菸屁股仍在腳底下,狠命地踩。

“就當我是個備胎吧”,說的那麼輕鬆,可是心裡並不輕鬆。沒有人天生想要做備胎,每個備胎都有不得已的苦衷,和想要翻身的希望。每個備胎都把自己的尊嚴扔在地上摔得粉碎,然後告訴自己不疼不疼,真的不疼。

每個備胎都會想,“我希望你幸福,我更希望你能跟我幸福。”每個備胎午夜夢迴都咬著指甲,啃著牆皮,希望自己能抱著那個人。即使被不停地“啪啪啪”打臉,卻還是願意強撐笑容,因為都深愛到了骨子裡。

沒有一個不想轉正的備胎,所有不想轉正的備胎都不是好備胎。

4

這幾天向濤沒有來送外賣,也沒有在樓下恰好出現。微信裡安安靜靜的,向濤彷彿突然人間蒸發了一樣。

劉婷婷甚至有了一絲失落。彷彿生活中缺少了什麼,不再安全和飽滿,總感覺空落落的。以前向濤會像一個話嘮一樣在微信裡自己和自己聊的火熱,劉婷婷在這邊看的好笑;以前向濤會不經意提醒變天了降溫了下雨了;以前劉婷婷想到向濤,見到向濤的時候總是開心的,因為有他在,彷彿沒有解決不了的難題。

而且向濤不在的日子,連面的質量也下降了,又變回了那麼一老碗麵,沒有了時令水果和小青菜,更別提酸奶了。

劉婷婷被奇怪的心理折磨的坐立不安,彷彿有一隻小螞蟻在心裡亂跑,奇癢難耐,無法鎮定。有一次中午劉婷婷中午走下樓去了麵館,沒有看到向濤,順口問了問為什麼外賣的套餐沒有了,店員還很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什麼套餐?我們從來都沒有套餐。”然後很粗魯地催她,“要點趕緊點,後面還有人排隊呢。”

劉婷婷這才像被當頭一棒。所以原來那麼外賣套餐都是向濤自己加工過再送給我的?所以,難道他真的喜歡我?咯噔一下,劉婷婷的心彷彿坐了一次過山車。

當天晚上劉婷婷接到了李陽的電話,趕到現場時,竟發現李陽和向濤扭打作一團,或者準確說是李陽被向濤騎在身下,只有護臉捱打的份,向濤邊打邊振振有詞,“誰不要臉?誰不要臉?你丫才不要臉!你丫全家都不要臉!我打你個臭不要臉的!”

向濤原本氣勢大旺,可是看見劉婷婷那一刻全都洩了氣,張口剛想解釋,一個巴掌糊到臉上。原來被打的感覺是火辣辣的疼。

向濤和劉婷婷的第一次身體接觸,便是劉婷婷拼命推著向濤,把向濤從李陽的身上推了下去。李陽終於逃了出來,可以開口說話了,他只對著劉婷婷說了一句,“你竟然還交了這麼不要臉的朋友!”然後趔趄著離開。

劉婷婷瞪了向濤一眼,然後追了出去。

向濤原本是戰勝的將軍,此刻卻像鬥敗的狗一樣,得,這次連備胎也沒得做了。向濤順勢躺在了地上,彷彿在思考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不要臉。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向濤像打了雞血的小強,每天中午準時送餐,每天下午開車等候,可是除了劉婷婷的視而不見,他什麼也沒撈著。劉婷婷騎自行車,他便以15公里每小時跟在身後,劉婷婷停車凶巴巴的瞪他,他便露出呆萌無辜的表情。

直到劉婷婷和他說,請你從我的世界裡消失吧,我要結婚了。

向濤當場就傻了,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伸手去拉劉婷婷,被厭惡地甩開。

5

向濤為什麼會和李陽打架?據李陽說,向濤是一個地痞流氓,每天跟蹤尾隨李陽,四處散播李陽的謠言,並威脅李陽離開劉婷婷。

劉婷婷知道,這些向濤真的都做的出來。

可是,這些都不重要了,因為劉婷婷要嫁人了。

但是啊,每次當劉婷婷需要幫助的時候,李陽總在忙,李陽有忙不完的工作,有做不完的社交應酬,而曾經向濤總是恰當地出現,彷彿一個具有魔力的天使;

李陽會要求她早日學會如何做一個官太太,所有的言行舉止都要符合身份,而向濤卻會說,“只要你喜歡,只要你開心”;

李陽總是很忙,忙到沒有時間陪她,而向濤,曾經的向濤,無論劉婷婷想或不想,他都圍繞在身邊,時刻等待著解決她的問題,填補她的陪伴,帶給她歡欣和愉悅。

在那些個向濤不要臉糾纏的日子,劉婷婷覺得煩躁,以一個官太太的標準要求自己要有貞潔的名聲,像甩掉瘟疫一樣甩掉他;可是當向濤再次消失的時候,劉婷婷每一個需要的時刻,想到的第一個人卻總是他。

劉婷婷不是沒有過矛盾,自己真的喜歡李陽嗎?向濤真的一無是處嗎?

可是一個是後起之秀仕途坦蕩,一個是開著破面包車的快遞小哥。

以後日子幸不幸福,到底是要靠理性來判斷,還是跟隨感性的衝動?

劉婷婷由於緊張,手心已經微溼,看著落地穿衣鏡裡面華美的服飾,白色的婚紗,這個關於幸福的終極幻想就要在今天實現了,劉婷婷的心怦怦直跳,她怕自己太過緊張一時失語,無法說出那句我願意。

然而她的擔心緊張是多餘的,因為當她還沒有走上紅毯時,就聽見外面已經亂做了一團,見伴娘團的姐妹慌張地跑進來說,“不好了,不好了,外面有個小妮子來鬧婚,說是懷了新郎官的娃娃!”劉婷婷一時血氣湧上了頭。

劉婷婷不顧伴娘團和其他人的阻攔,提著婚紗來到大廳,看見的是亂做一團的賓客,倒了的蛋糕,灑在地上的紅酒,被拉開的女人,還有向濤久違而熟悉的眼神。

6

當再談論起那個滑稽的下午時,大家津津樂道的是文文弱弱的劉婷婷婚禮當場手撕新郎官,轉身上了一輛“嘟嘟嘟”的破面包車揚長而去。

所以李陽那些個沒有時間陪伴劉婷婷的日子都拿去陪別的姑娘了,而李陽和向濤的那場架也不過是向濤尾隨李陽發現了他的小祕密。如果向濤是手段低劣的小流氓,那李陽便是上不了檯面的偽君子,所以到底是誰更不要臉呢?

向濤每天中午又開始準時地給劉婷婷送午餐,但卻不再是外賣小哥而是以男朋友自居;向濤每天下班還是會等在公司樓下,接送劉婷婷回家或者去約會,無論劉婷婷承認不承認,向濤都標榜自己是最佳男友。

向濤憑藉自己不要臉的功夫全面包抄了劉婷婷,成功嚇退了其餘所有的追求者,直到劉婷婷身邊所有的人都知道劉婷婷撕了原來的男朋友,換了一個開著破面包車,坐擁6家麵館的男朋友,是的,向濤才不是快遞小哥,他也用同樣不要臉的手段吞併了一家又一家麵館。

第六家麵館開張的時候,劉婷婷問,“民營企業家,請問你能不能把你那輛破車換一換啊?”

向濤說,“當然不能!開太好的車會被別人看上的!我可是已經名花有主了!”

劉婷婷白了他一眼,“話說,你怎麼找到那個姑娘去大鬧婚禮的?”

向濤倍感自豪地說,“像追你一樣追她啊!先虜獲她的心,然後再慫恿她去鬧婚禮!你們這些小姑娘最好騙了!”

劉婷婷一聽就跳腳,上來就要收拾向濤,“你真的是夠不要臉啊!你到底騙了多少個小姑娘!”

向濤抓住劉婷婷香香的玉手送到嘴邊親了又親,“我的乖乖,全天底下就追了你一個人,老臉都已經用光了,沒有臉再去騙別人啦!”

為了你,所有的不要臉都變成天底下最有意義的值得。(原標題:我就想臭不要臉地賴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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