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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子裡的人最近變得非分特別活泛,除日復一日的田地勞作,他們目下當今又多了一件事——去看陳家的媳婦。
陳文軒十二歲就一小我私家去城裡上學,長得白白淨淨的,像畫紙上的膏粱子弟。
前不久他帶著媳婦回了家,村裡人覺得稀奇,就圍在他家門口看。都說城裡好,他們想看看這城裡人跟農村人到底有啥不一樣的。
“聽說陳家媳婦是標標準準的城裡人,你們說,這城裡的天跟咱們這農村裡的是否是不一樣?”
村民們就像是下雨前荷塘裡的魚,都不由得要出來湊個熱鬧。
“肯定不一樣,那不然為啥人總說城裡好呢?”
可大家等了許久都看不到人,也就失了興致。
陳家媳婦的形象成了一個未解之謎,人們總是有意無意地要去他家門口轉一轉。
有一天,二狗滿頭大汗地跑到地裡,跟著一群正在幹活的人賣關子說:“你們猜我見到了誰?”
“怎的,你見到了長著九條尾巴的狐狸精啦?”
二狗最近一直在說他在村西口的井裡看見了一個九尾狐,大家都說他是想娶媳婦想瘋了。
“別胡鬧,我說正經的呢!”二狗撩起背心擦了一把臉上的汗,然後瞪著兩隻眼睛說,“我看見陳家媳婦了!”
“啥?”
大家似乎是聽到了什麼了不起的事情,都是驚訝地望著他。
“是真的!我剛才去倒大糞路過他家時,他家媳婦兒剛好在院裡晾衣服呢!”二狗奪過光頭腦袋上的帽子,使勁給自己扇風。看著大家一臉好奇的樣子,他覺得自己像一個英雄一樣平常。
“快說說,她長啥樣?”光頭見他要說不說的樣子煩得慌,扯回自己的草帽給自己扇風。
“她啊!”二狗見大家的胃口已經被吊起來了,嚥了口口水便入手下手細緻地描繪起來。
“我當時就挑著糞桶往前走。”他說著做了一個挑扁擔的動作。
“行了行了,別廢話!”大家抓了一把土朝他砸了過去。
“好好好……”二狗蹲下來,和坐成一排的村民們視線相對,他努力學著說書師長教師的語氣。
“她站在院子裡,離我就幾步遠。她的手臂又白又長,穿的是裙子,沒有袖子,側面能看到大腿,又長又直,還白得跟發麵饃饃似的。”
光頭笑話他,“又白又長,又白又長,你當是白娘子啊!”
大家都咧著嘴笑。
“你還別說,她就是一條蛇,是美人蛇,發麵饃饃都沒她白呦。那胳膊腿細得跟蚊子似的,尤其是那小腰,我這一把就可以攥上。”
“呦呦呦,瞧你那樣,人家可是有夫家的,再好跟你也不妨事!”
“嬸子,你這話說得可不合錯誤,人家長得好看我看看又咋了,她也不會掉塊肉是不?”
“就怕你有啥設法主意哩!”
“設法主意肯定有啊,我以後娶媳婦就按她那樣的來。”二狗站起來,揹著手說,“白白的多招人稀罕啊!”
“白有啥用咧,讓她在地裡幹幾天活,照樣跟我們一樣黑!”
大家又鬨笑了幾句,便散開各自幹活了。
二狗擡頭看了看太陽,咧著嘴笑,“她才不會黑嘞。”
陳文軒在家住了幾日,便匆忙離開了,一家人出來送他。
二狗站在人群最中間挺著脊樑說:“你們看,是否是又白又長?”
此刻大家分為了兩撥,男女看法不一。
男人覺得她美麗,像仙女一樣,是那種只能在夢中見到的女人。
女人卻覺得她那不三不四的衣服,還有七零八落盤在一起的頭髮,以及走起路來扭來扭去的屁股,都像極了書裡說的狐狸精。
究竟結果最重要的一點是,幾乎所有的男人都為她所傾倒,狐狸精最大本事就是這個。
“那兩截膀子可真白!”
他們帶著貪婪的目光仔細丈量著她的身材,相比於整天灰頭土臉在田地裡幹活的村婦們,她的吸引力是致命的。
那纖細的身板卻綴著滾得溜圓的屁股,面對他們時,那脖子下面的一雙凸起像高山遠峰不可褻瀆,他們從未見過這樣的女人。
“奶子真大!”
不知道是誰感嘆了這麼一句,大家露著後槽牙哈哈大笑。
大家只知道她姓李,於是便叫她李小姐。
李小姐不愛出門,陳家的地一直是租給別人的,所以她基本上只在自家活動。
陳文軒的父母生性冷淡,跟村子裡的人很少來往,也不愛出門。
村民茶餘飯後總是喜歡評論辯論他們三小我私家在家裡做些什麼。
“這都秋天了,還穿裙子,瞧那大腿露的,一看就是騷狐狸變的。”
“你看她那個樣子,尖下巴頜,上挑眼,那不就是狐狸精嘛!”
“陳家小子肯定就是被她勾引的。”
“哼,她啊,是個男人就勾引,頭幾天大頭還說她衝著他笑呢!你們說大頭那個樣子,她也看得上……”
“真是臭不要臉!”
女人們一方面羨慕她的好樣子容貌,一面又嫉妒這種樣子容貌。而男人們只想一個問題,怎麼才能得到這“畫上人”。
轉眼又到了冬天,李小姐似乎更加白了。
“雪都不如她白哩!”
“她不會真的是天上的仙子變的吧!”
“肯定是的,凡間的女人怎麼會長成她那個樣子,你看看咱們村的女人,比咱們老爺們還糙。”
男人們一有機會就要揹著自家媳婦,認真仔細地評論辯論一下李小姐的美麗,他們一直相信,李小姐的皮膚可以擰出水來。
這種可見而不可有的狀況讓他們覺得憋屈,可誰也不敢打破這種狀態。
李小姐似乎很喜歡雪,她準備在自家門口堆一個雪人。
天天希望能見她一面的二狗終於逮到了機會,他提出可以幫忙,李小姐同意了。
她很開心,二狗更開心,她邀請二狗進家喝一杯熱茶。
這一次簡單的邀請,因為陳家二老不在家而變了味。就這樣,李小姐和二狗苟合的事情在村子裡傳開了。
二狗知道他和李小姐是清白的,一入手下手他還解釋,可是後來他看到了男人們眼中的羨慕,他很得意,也很享受這種“不同凡響”。
“她是否是真的能擰出水來?”
男人們對這個問題很重視。
“那當然了,掐一把能擰一碗水嘞!”二狗嘻嘻哈哈地說。
像是一扇被人打破的窗戶,入手下手有男人不安本分了,只是沒有人能得逞,可是他們不甘“不如”二狗,所以總是向別人吹噓著自己的能耐,然後有聲有色的向別人說李小姐的身子有多麼軟,是真的能掐出水來。
女人們相當滿意,事實證明她們說的沒錯,長得好看的女人都是妖精。
有人入手下手朝陳家潑大糞,扔破鞋,這些都是女人乾的,她們覺得這個李小姐是不如自己的。
陳家二老從城裡回來,看到家門被辱,心中憤怒,得知自己兒媳不安於位更是怒火沖天,於是盛怒之下,將她趕出了家門。
此時正好趕上村長過來說要抓李小姐去投河,因為她壞了村裡的規矩。
沒有一小我私家阻攔,李小姐被兩個女人架走了,她們的手臂很粗,手掌很大也很粗,她們故意在李小姐白衣上蹭了又蹭,看到她身上沾了灰土後大失所望地又在她的臉上亂抹了兩把。
看啊,再漂亮的女人也是會染灰塵的。
李小姐被關在髒亂的豬圈裡,裡面還有一頭公豬,女人們說她兩腿間不消停,看看和豬在一起會怎樣。
看守她的都是女人,因為女人不會被她迷惑,她們要讓這個妖孽現原形。
半夜的時候,村長過來了,他支開了所有人,然後打開了豬圈的門。
村長理解理睬,這是一次得到她的好機會。
他當然知道那些整天汗臭味的男人們並沒有得到她,因為他們沒有資格,只有他才能擁有這樣的美人。
只是他看到李小姐的那一刻時,他已經沒有了興致。
李小姐被扒光了衣服捆在木樁上,她跪坐著,頭髮七零八落地堆在頭上,身上還沾著豬屎發出噁心的味道。
她低著頭,她那常常被男人拿來調侃的奶子也下垂著,目下當今看來,她並沒有那麼美麗。
村長捂著嘴巴逃開了。
這個冬天非分特別的冷,當女人們興高采烈地來抓李小姐投河時,發現她已經死了。
她就那樣一絲不掛的被凍死了,身上還連同著那些豬屎。
“活該哩。”
女人們發現自己說完這句話後,並沒有痛快酣暢的感覺。
男人們看著她的屍體,只覺得骯髒,天上的仙子是不存在的,他們的夢碎了。
後來陳家二老搬離了村子,聽說陳文軒在城裡被人殺死了。
再後來,陳家門前長滿了草,可有時候還是會有人在門口看到那個美麗的李小姐。
她,在溫柔地笑著。(原標題:小姐 作者:辭悲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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