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師成長――劉曉明：教師的職業倦怠與心理健康（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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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主講人：劉曉明

分享主題：教師的職業倦怠與心理健康

劉曉明――東北師範大學教育科學學院心理學系教授，博士生導師，教育學博士後，心理學博士，國家基礎教育實驗中心、心理教育研究中心主任，在教育心裡研究領域主要集中於對教師心理的研究與探索，對教師職業倦怠，教師心理素質培育等課題，有較深入的研究與實踐。在教師教育研究領域，注重從以人為本的現代教育理念出發，以提升教師的專業心理素質為目標，將心理健康教育貫徹到教育、教學的全過程之中。

二、教師職業倦怠的心理調適

1.把握教育本質，緩解教學壓力

2.優化教育方法，緩解管理壓力

3.認清教育價值，緩解發展壓力

4.調控心理狀態，緩解自我壓力

每天用80%的時間做20%最重要的工作，但是現在為什麼覺得時間過的很快、壓力很大，原因在於分不清輕重。怎麼辦？能夠認清專業發展的方向，知道努力的方向在哪。就會從煩瑣的知識訓練當中、技能的訓練當中解脫出來，這幾個方面，對於我前面談到教師壓力方面的對應。

出現職業倦怠的原因，就是壓力作用的結果。通過改變壓力來緩解倦怠，是不是原因調節？壓力是哪幾個方面？其實有其內在的邏輯關係。如果大家這樣理解和把握的時候，就會在頭腦當中形成整體。

1.把握教育本質，緩解教學的壓力。當前學校教學的誤區與調控。具體到三個方面：教學目標；教學內容；教學的過程。

首先，教學目標是關注知識的傳授，還是關注人格的發展。我觀點是學生不是教出來的，人也不是被塑造成的，“塑造”太生硬。人不是被塑造出來的，學生也不是教出來的，沒有教不好的學生，只有教不好的老師，我非常不贊同這個觀點，為什麼？非常典型的環境決定論、教育萬能論。今天的教育實踐當中，這樣的東西仍然大興宣傳。孩子是教出來的嗎？越教越完。現在有的家長為了孩子，工作也扔了，生活也扔了。天天陪著孩子，孩子學什麼，他學什麼，甚至想替孩子重活一遍。我經常跟他們講，“趕緊放手”，什麼都你替他做，甚至你想替他重活一遍，你還讓他活嗎？人的成長是需要空間的，人的發展是需要發展的機會，成長的空間和發展的機會被教師剝奪了、被家長剝奪了，讓他如何成長。

孩子不是教出來的，怎麼來的？遺傳決定論，既不是完全靠生就發展起來，也不能完全靠教發展起來，孩子是怎麼發展起來的？我的觀點是，孩子是引導出來的，這是人文主義的觀點。但是我很認同這種觀點，孩子是引導出來的。漫山遍野的參天大樹木，在合適的陽光、合適的土壤之下，它自然而然長成一棵大樹，什麼原因？不當的教育束縛了它的本性，人也是一樣的，天生充滿了好奇心，天生充滿了想象力，為什麼後天厭學了？我上課最痛苦的一件事情是什麼？提問，我還願意提問。我發現一提問，學生們腦袋一下低下來了，沒有一個人看我，我反覆提問學生，慢慢學生腦袋擡起來。在我的印象當中，剛上小學的孩子，幼兒園的孩子，老師提問的時候哪有把腦袋低下來，但為什麼隨著年齡的成長，腦袋擡不起來了，孩子的求知慾、好奇心哪兒去了？

20年前，我覺得這是一個問題，我想破解這個問題的答案。我到小學和幼兒園去了，我為了破解這個問題的答案，我在幼兒園待了4個月的時間。我天天聽課，有時間就聽課。在幼兒園的中班、大班，老師一提問，孩子的手全部舉起來，誰最踴躍就叫誰，叫起來不會，老師會說“以後想好了再舉手”。老師再提問，他不會，老師說“以後不會別舉手”，後來越來越不願意舉手。這個問題的答案不在老師的頭腦當中，一定是在孩子的頭腦當中，碰到這樣的孩子，下課我把他叫出來訪談，瞭解孩子是怎麼想的。我一個、一個談，談到第16個孩子的時候，我想，孩子舉手代表一種探索的慾望，我想參與，我想和老師一起探索，是求知慾的表現。我們的孩子是不是也有這樣的特點。但是我們的老師用自己的想法代替了孩子的想法，無形當中關閉了孩子求知的大門。

有一個小孩還在上幼兒園就出現了近視、遠視混合型的眼睛問題，每天到醫院治療，治就有所緩解，不治就反彈。然後帶他按摩，帶他坐車，問他這個念什麼“長白山賓館”、“歐亞商都”，明天、後天，如果你認識10上字以上，我給你獎勵。結果認識10個字以上，給他獎勵。結果，沒多長時間就認很多字了。後來，開始給他買兒童讀物，那個字念什麼、那個字念什麼，讀一段故事，聽不懂給他校正，後來自己能看了，後來沒有人管他了，結果大概三個月的時間，就可以看兒童讀物了，半年可以看報紙了。他的識字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學習的，到了小學階段繁體字都會了，沒有人教他。所以我認為孩子的學習是引導的，引導出來。教是為了不教，管是為了不管。教育的最高境界是由他律到自律。家長的職責是什麼，把其他求知的火種點燃起來。把生命的潛能激發出來，不是教，越教越完。

孩子是引導出來的，我不是在這兒僅僅強調一種觀念。你會逐漸的發現，很多教育的觀點是需要變化的，我們和普通的家長不一樣，今天中國的家庭當中。絕大部分的家庭只有養，沒有教。家長並不懂什麼叫教育，他所謂的教育就是傻子過年看連續劇，別人家孩子學什麼，我也學。

中考的時候，中等成績以下的孩子、中等成績以上的孩子，通過中考進入到普通高中，和進入到重點高中，最後進重點大學的比例，哪個更高？發現普通高中更高。說明影響學習成績好壞的，不僅僅是老師教的好壞，還有其他更重要的因素。什麼的學校是最好的學校，適合於他自身的，他能夠利用的環境是最好的環境。否則的話，都進東北師大附中，如果你的成績排在前100名，肯定是關注的對象，後邊的都放羊。所以不要迷信這些東西，要看孩子的特點，要知道什麼條件是適合自己的。

我們是關注知識的傳授，關注人格的發展，現在的教育是以犧牲學生的人格發展來換取知識的傳授。大概半個月之前，我在大連開會，有一個教授，他的親屬家的孩子在學校當中寫了一篇作文，讓老師給撕了，孩子覺得很冤枉，一直哭。把孩子的作文拍下來發給教授，我看了看。一個小學二年級的孩子，寫作文的題目是“如果我是小偷”，下面的內容：如果我是小偷，我想偷走所有人的煩惱，讓所有人更快樂。如果我是小偷，偷走所有人的痛苦，讓大家更快樂。如果我是小偷，偷走國家的弱點，讓國家變的更強大。

這裡面充滿了正能量，老師說，你這個題目，你怎麼能是小偷呢？老師給撕了。要去肯定孩子，這麼小就有正能量，有可能是表達的不確切，小偷是什麼含義？這樣的話，需要去引導。老師說你這個表達不對，不能用“小偷”為題目，以犧牲人格的發展來換取知識的傳授。

教學內容，我們是關注教材還是關注學生。對教材一絲不苟，對學生視而不見。

教學過程，我們是關注表演，還是關注互動，表演是什麼？教學是什麼？表演是知識的單向傳遞，情感的單向學習。知識的單向傳遞，情感的單向宣洩。真正的教學是知識的雙向建構，情感的雙向交流。知識的雙向建構，什麼意思？有經驗的老師講同樣一節課的內容，在不同的班級當中，你能講的完全一樣嗎？不能，因為學生不同。根據學生的不同，不斷調整講課的內容，學生也會有選擇性的接受知識。為什麼說也是情感雙向交流的過程？

有的時候到一個地區，外面來的教師比較少，但沒有那麼大的會場，怎麼辦？一個主會場、一個分會場，所以上課之前，我說坐在分會場的老師們，今天對不起你們了，因為你們今天看不著活的了。我在講課的時候，這個過程當中，我有跟大家有交流，而且我也在掌握講課的節奏，當我找到節奏的時候，大家覺得輕鬆，大家聽了也輕鬆，大家覺得時間過的很快，否則大家覺得很疲勞、很痛苦。線上教學永遠代替不了線下教學，因為單向的傳遞知識不是教學，真正的教學是溝通、交流、互動的。為什麼要溝通、交流、互動，因為教學最核心的目標是什麼？不是傳遞知識，這些只是加速了知識的傳遞，但它不是教育，真正的教育要發展什麼？教育最核心的目標是心理髮展。

行為技能、專業技能、專業的思維方式、專業的價值觀。技能獲取的途徑是什麼，知識技能是複習、重複。我在上研究生期間，我在國內的三本，交通類的文章上連載，關於《交通安全心理學》的書，我寫過。在工作期間，學校把我留下，讓我留校，我不想留，開始跟我做工作。後來什麼原因把我留下？你是共產黨員，支部書記，你要服從黨的分配。這個原因把我留到東北師範大學，後來我做教育心理學。那個時候我總教別人怎麼開車，但是到現在也不會開車。為什麼？那個時候沒有條件買車，現在有條件了，不感興趣了。原因是什麼？因為我沒有練習，因為技能獲取的途徑是練習。

思維方式，思維獲取的途徑是什麼？人只有在思考當中才學會思考。情感獲取的途徑是什麼？體驗。這些東西靠人與人之間的溝通和交流才可以完成。現在現代化的教學手段只能解決知識的傳遞，但是解決不了真正的教育問題。心理髮展才是教育的核心。

接下來，簡單的說。在教學方面還有一些想法和觀點，我經常從學習理論的方面來談教學的問題，我經常會問老師們，“三維目標”，大家都非常的熟悉，但是大家是否知道怎麼來的？我們從西方拿過來的。但是，當時是把人家的“三維目標”拿來，現在把理論拿來。在西方為什麼這樣制定教學目標和課程目標，背後的依據是什麼？是學生的學習結果。根據學生的學習結果制定教學目標。學生通過學習獲取什麼樣的結果？教育心理學當中關於學習理論的研究。從1903年美國學習心理學家提出，100多年的時間裡一直在研究學習本身是什麼、學習過程是什麼，行為主義學習論、認知學習論、人文主義學習論，行為主義學習論認為學習是人外在行為的變化，體現知識的獲得技能形成。知識與技能對應是外在行為的變化。到了認知學習理論的時候，人的學習理論不僅有行為的變化，更重要的是大腦之內認知的變化，而行為是認知變化的外在表現―結果。認知的變化如何來體現，認知過程和認知方法，所以過程和方法的目標指的是認知過程和認知方法。

可以理解成記憶過程、思維過程、記憶的方法、思維的方法。

到了人文主義學習論的時候，影響一個學生學習最重要的因素是什麼？最重要的是學習貴在有願望。出去這個其他對學習不感興趣，如果這個孩子對學習沒有一種積極的態度，再好的老師、再聰明的提高有用嗎？真正的學習是一種情感的變化。通過什麼體現？情感態度、價值觀。達到價值觀就是人格的一部分。行為變化穩定下來叫行為技能，或者叫行為習慣。核心是思維方式。情感變化穩定下來叫態度和價值觀，也可以說是人格。這三個方面一旦穩定下來，就變成人心理的一部分，教學最核心的目標是心理髮展。

大家都知道，心理髮展是教育的起點，心理髮展也是教育的終點。教育知識不是目的，通過知識來發展這些東西才是教育的真正目的。促進心理髮展才是教育最核心的目的，這是我自己的觀點。

我的觀點是有道理的，我是從怎麼來的上面去解讀它。因為我經常會碰到這樣的問題，比如說過程與方法。一次我給信息技術國培的班上課，我講到這個觀點的時候，一個學員站起來，說前天給我們上課的教授，過程與方法指的是教學過程和教學方法。你們兩個誰說的對？他不知道我們倆從哪個角度去解讀。我是從來的角度來解讀。那個教授是教信息技術的，他不懂教育，他是望文生義。過程與方法，教學過程和教學方法。邏輯上不通，教師目標、教學過程、教學方法是一個維度上的問題。教學目標下的教學過程和教學方法，邏輯上不通。

所以，這些年來新課標改革，僅僅把人家的“三維目標”拿來，沒有把背後的理論拿來。沒有辦法做到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原因是什麼？課改專家不太懂心理學，特別是不懂學習理論。

第二，優化教育方法，緩解管理的壓力。

老師批評學生一天，學生無動於衷，他問我為什麼，我的答案是，只有當學生能夠接受你這個人，然後才能接受你對他的教導。假如說這個學生接受你這個人，用不著說一天，你對他的態度稍微改變，他就可以意識到，他就可以規範自己的行為，因為他覺得老師為他好。如果不能夠接受你這個人，他會更反感。

今天教師最重要的一種能力，就是走進學生心靈世界的能力，和學生進行心理溝通的能力。管理的本質就是心理溝通。怎麼才能做到這一點。把心理諮詢當中，建立諮詢關係的方法拿過來探討，如何建立一種有效的師生關係，如何進行有效的心理溝通，心理諮詢，建立諮詢關係的方法，無條件的積極關注，積極尊重和真誠一天長時間工作，確不要求相應的報酬。但是大家需要了解，隨著社會的發展、時代的發展，教育的理念、教育方法要隨之發生改變。現在的教育方法強調，對學生的理解、尊重、愛與真誠。

讓大家感受一下傳統的教育和現在教育的真正區別在哪。說一個小故事，《讓孩子把話說完》。一個母親問他5歲的兒子，如果媽媽和你一起出去玩，渴了沒有帶水，正好書包裡有兩個蘋果，你會怎麼做，兒子說一個蘋果咬一口，原因是把水分多的給母親。

當這個孩子說我想把兩個蘋果都咬一口的時候，這個母親開始的做法，告訴孩子什麼對，什麼不對，訓斥他。把正確的規範裝到孩子的頭腦當中，來約束他的行為，這就是傳統的教育觀。但是這位母親沒有這樣做，當孩子說把最甜的給媽媽的時候，媽媽就把握住孩子跳動的脈搏，價值的引導就落到實處，他是由內而外的，但最後的結果仍然是內外的結合，個體和社會的結合。但是什麼不一樣？切入點不一樣。前者是以社會發展為中心，後者是以人為中心，是以學生為中心。為什麼要以學生為中心。因為教育是要培養人才，“人才”，人在前，才在後，先成人，再成才才有意義，如果不成才，那會成為一個危險品。現在教育強調以人為本。

第三，認清教育價值，緩解發展壓力。

教師這個職業很痛苦，關鍵是做這份工作能夠帶來什麼？我關注的是結果，但是我做的過程是痛苦的，結果得到會快樂，得不到會痛苦下去。結果是累加的快樂，教師不僅僅是一個職業，教師更應該是一種事業。

我提了一個原則：用事業的心態來從事職業的工作。

人在這個社會當中，人的能力確實是有限的，無法改變社會。說“等我當校長的，老師這麼辛苦，一週放4天假”，你是決定不了的。每一個人決定的是誰？只有自己。所以當現實無法改變的時候，我們改變的只有自己的心態。現實生活當中，這樣的問題很多，怎麼改變自己的心態。當人處在特殊時期的時候，就會情感空虛、寂寞，開始把注意力轉移到伴侶身上，矛盾衝突慢慢加大，最後到性格不合。當現實無法改變的時候，我們可以改變的是自己的心態，以事業的心態來從事職業的工作。

第四，調控心理狀態，緩解自我壓力。

1.深呼吸

2.轉移注意力

3.出去散散佈

4.發現生活中的快樂

5.將“應該”變成“希望”搖擺自己的身體。主要是放鬆精神。當身體放鬆下來，精神也就放鬆下來，也是心理調節的方法。這樣的方法很多。

個人發展和心理健康也能夠促進我們的專業發展，心理健康也會促進個人發展。我希望大家換一個視角去思考，從人出發，把現代以人為本的教育理念真正納入到我們的教育和教學的行為當中。所以，希望大家能夠重新人事教育，重新認識自己，重新認識教師職業，關注自身的心理健康，促進自身的心理成長。

謝謝，大家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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