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裡男友買房後到鄉下向我求婚，誰知我爸見他後竟臉色大變

每天讀點故事app作者：算了 | 禁止轉載

入冬時，村子裡發生了一件時。

英子的骨灰回來了，才25的年紀，現在就停在那所房子裡，英子的父母白髮人送黑髮人，光竟無比心酸。

李愛國是看著這個小丫頭長大的，一眨眼，小姑娘的一生就走到了頭。

英子的父親沒有露面，李愛國去樓上看他的時候，老哥倆默默抽了一根菸。臨近五十的年紀，很多事都習慣在內心消化。李愛國有三個女兒，同樣作為父親，他如何不曉得英子父親的痛。

這件事一度在十里八鄉傳開，成為父母們教育女兒的例子。

李愛國也曾對著遠方的幾個女兒勸道：“可不能在外面談朋友啊，過年回來相親吧，找個知根知底的，你英子姐就是不聽父母勸，才落得這一步……”

美娟悶聲應著，支支吾吾掛了電話。美芝一口一個嗯。美豔直接抱怨他操心過早，自己才20歲，相什麼親。

李愛國憂心忡忡，卻又無計可施，一想到英子的際遇，心裡頭十分難過和後怕。幾個女兒都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他也要老了。

過年時分，外出的年輕人陸續回家了，英子的事又一次被議論起來，父母們不約而同地處於緊張之中，紛紛把相親的事排在頭位。

李愛國的三個女兒也回家了。

美娟已經25歲了，在農村這個年紀不算小了，都快成老姑娘，李愛國早就相中一戶人家，是本家嫂子的妹子家，在鎮上，如此，也算親上加親了。

美娟卻支支吾吾，不肯去。作為家裡的老大，她從小就習慣了不爭不搶，不辯駁，跟個沒嘴的葫蘆似的。

李愛國心裡湧起一股不詳的預感。試探著問了一句“是不是談了朋友”。

再問下去，李愛國的火氣蹭的就上來了，美娟不僅談了個外地的男朋友，人家現在就在鎮上的賓館裡住著，只等美娟安排好就要上門見家長呢。

李愛國倒吸一口涼氣，把茶杯一推：“不見。趕緊叫他該幹嗎幹嗎去！”

美娟嚇壞了躲在房裡和男朋友訴苦，美芝進去安慰她。美豔跟沒事兒人似地翹著腿玩手機遊戲，口裡卻說著李愛國不愛聽的話：“人都沒見就一票否決了，咱們家不是拒絕搞一言堂的嗎？”

李愛國看著她大咧咧地坐相，腳一伸，把美豔翹起的那條腿踢下去，美豔一個不穩，手機摔在地上，黑屏了。

“玩玩玩，就知道玩，看見你就來氣。”

美豔揚了揚拳頭，撿起手機在李愛國發火前跑了，撂下一句話：“是騾子是馬，遛遛才知道。”她可不像大姐和二姐那樣怕李愛國。

美娟雖然不敢替男友說好話，卻堅持不肯去相親，這招就厲害了，李愛國愣是拿這個一向懂事聽話的老大沒招，畢竟美娟這麼大了，做父母的得多給些臉面，也不能打她罵她。

僵持之間，李愛國只好委婉地推掉了相親飯局，只覺得臉上難堪，美娟雖然不言不語，沉默間卻空前的倔強。

夜晚，李愛國翻來覆去，妻子也沒睡著，就勸他：“要不先看看人再說？”

李愛國冷笑一聲，道：“年輕人不知天高地厚，非要吃虧才知道厲害。”

妻子嘆：“孩子大了，心也大了。”

李愛國不言語，一宿過去，心裡卻有了主意。

“喲，爸，變大熊貓啦？這是一晚上沒睡的節奏啊？”美豔哆嗦著身體，把脖子縮在毛衣的高領裡，閒話道。

“今天你少說話啊。”李愛國抽著煙，警告她。

中午時分，小夥子來了，美娟去村口接他。遠遠望去，倒是要個有個，走起路來也是利落。走近看，倒也收拾的乾淨體面，手裡還提著打包小包，唯獨臉上頗有些怪異的忐忑之色，欲蓋彌彰。

美芝和美豔對視一眼，偷笑起來。

李愛國忍者心裡的不快，臉上並未如何，請進屋來喝茶。

有好事的街坊問：“這小夥子是誰啊？”

李愛國匆匆道：“是那誰……那個……”然後就把街坊的好奇晾在冬風裡。

小夥子是山東人，李愛國的妻子做主買了一袋速凍水餃回來，誰叫他們都不會包呢。李愛國私下還嗔怪妻子多事：“還買餃子呢？來這裡就只有大米吃。你還真打算讓美娟跟著他，到那邊吃麵食啊？”

美娟插嘴道：“他家也可以吃米。”

李愛國憤憤道：“待會人來了你少說話，別叫人看輕了。”

小夥子雖然忐忑，倒也有模有樣，不算失禮節，嘴裡的話也謙卑討好，李愛國不時點點頭。

就在大家以為事情有轉機的時候，李愛國淡淡說了一個事：“我們家都是丫頭，美娟是老大，是要招上門女婿的咧。美娟跟你說過吧？”

一家人面面相覷，小夥子更是愣住了，半晌接不住話，看著美娟，美娟看著李愛國，欲言又止。

李愛國一句“你自己考慮吧。”也沒有留客的意思。

小夥子一走，李愛國得意啊，心想自己真是太英明瞭，只當著美娟心事重重的臉不好表現出來，嘴裡說著：“他要是心裡有你，什麼考驗接不住？”

美娟不願意聽他說話，她本來嘴就笨，辯不過別人，更何況她也聽說了英子遠嫁的悲劇，內心多少有些震撼，一時沒了主意。

小夥子回了家，給美娟回信兒，上門女婿這個不太現實，他家已經在市裡買了一套房作為他們的婚房，以後可以接美娟父母一起住，也不算一家人分離。

李愛國冷笑連連：“你見過誰嫁女兒還拖家帶口地嫁啊？這都是誆你小丫頭片子呢。結了婚又是一個樣，你就聽我一句話，貨離鄉貴，人離鄉賤，做父母的不會害你。”

美豔本來在玩手機，聽到這話翻了翻眼皮：“哎喲喂，爸，你這簡直是想一出是一出，你讓人家來咱們家，人家又搞不懂這裡的方言又是農村，一出門搞不好就迷路了，你讓人家來能幹嘛呢？”

李愛國瞪著小女兒：“滾滾滾，別在這亂插嘴。”

美娟看著手機上，男朋友還在發信息：要不我再去一趟，看看能不能說動你爸。你別跟他吵額，你跟他吵他只會討厭我，到時更不同意咱們的事兒啦。

這個春節過得心事重重，臨行前，李愛國問了一句，兩人分了沒有。

美娟沒說話。

李愛國又坐不住了，這一出門，美娟估計又跟那男孩子走一起。父母不在跟前，美娟還不是聽那個男孩子的。

正胡思亂想間，美娟說：“爸，你要是非要我們分手，我可以聽你的，可是你能保證我以後一定過得好嗎？你能保證相親的就一定是個好女婿嗎？你能保證，我就聽你的。”

李愛國愣住了，語無倫次說了半天，就是不敢說“我保證”三個字。

最後還是拿出英子的事來說，英子就是不聽父母勸，跟一個男人跑了，生了兩個孩子，在婆家又不受待見，男人不要她，她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做了傻事。英子爸去外地把英子的骨灰領回來時，男方親戚一大堆，早就防止他鬧事。沒辦法，英子爸就一個人，能咋地呢？

李愛國說著說著語氣就激動起來：“她要是在跟前，知道對方的底細，又怎麼會一頭栽進去呢？就是因為人家看她一個人，想怎麼捏就怎麼捏，反正也沒人替她出頭。你們要是這樣傷我的心，我真是白活了。”

這回連美豔也沒有嬉皮笑臉。

美娟媽說：“孩子，女人這輩子要是嫁錯了人，就一輩子都完了，你可什麼事都得惦量點，多留個心眼。”

美娟說，知道了，媽。

那個小夥再也沒來過，美娟中間也回來過幾次，還是不肯相親，偶爾問起那個小夥子，美娟總是閉口不言。

美娟的事還沒有著落呢，美豔在一次回家時蹦出了話――她要結婚了。

她說她要結婚了，男方是她大學同學，還是外地的。像是通知一般。李愛國每次都被這個小女兒氣得一愣一愣的，但又想著她什麼事都是三分鐘熱度，心裡還存著一絲僥倖。

美豔可不是美娟，她早早就把話撂出來：“是我跟人家過日子，你可以幫我參謀，但是不許搗亂，上門女婿這個提都不要提。”

李愛國被她說得炸了毛：“讀了幾天書就不曉得爹媽是誰了是吧？我看你越活越回去了，你去，你去，你能耐你就去，將來有本事不要哭著回來。”

美豔咬著可樂吸管：“反正，你不能帶著有色眼鏡看人，不能因為人家是外地的就為難別人。”

李愛國氣了個倒仰，捂著胸口：“好，你把人帶回來看看，我倒要看看你找個什麼好人。”

小夥子一來，李愛國差點就黑了臉，且不說他瘦弱的身板一看就是肩不能扛收不能提的主，再說他那一臉木訥，喝酒不到二兩就倒在桌上動也不動。李愛國幾乎是要氣笑了。

美豔嗔怪李愛國，早說了男友不能喝酒，李愛國大吼一聲：“趕緊該幹嗎幹嗎去！”

美豔沒有辦法跟李愛國溝通，她說一句男友的好，李愛國就能冷嘲熱諷一大溜。美豔口中的才華在李愛國眼裡都是豬油，來矇蔽這個傻不愣登的小女兒的心。美豔口中的藝術在李愛國眼裡簡直還不如村口兩塊錢一塊的豆腐，畢竟豆腐是實實在在的。

李愛國是真氣得不輕，早知道美豔性格衝動，從小又把她當男孩子養，甚至早就想好把她留在家裡招上門女婿，還以為能比老大老二有些魄力，沒想到這魄力全用在氣他上了。

美豔溜了，她可不想再聽李愛國說英子的事，她不是英子，男友也不是英子男人那種人渣。

沒想到，最先出嫁的居然是年紀最小的美豔。

她肚子裡帶著一個孩子來跟李愛國叫板，事已至此，李愛國只好拿出戶口本讓她滾滾滾。

美豔接過戶口本的時候，突然跪了下來：“我一定會幸福的，你們放心吧。”小夥子也跟她一起跪了。

李愛國看著她無知無畏的年輕臉龐，心裡一陣難過，說到底是自己的骨肉，再看那小夥子，除了個子小點，話少點，到現在也沒發現什麼不好的毛病。但心裡總免不了擔憂。

山高水長啊。那又是一個什麼樣的城市？聽美豔說四季如春，離大海很近。李愛國倒不是怕這個。他看著自己的女兒，自己一手寵大的孩子，現在為了別的男人就要飛走了，他是多麼的不平衡。

不平衡歸不平衡，叫她滾也只是說說，婚禮還是一步不落地辦了，照李愛國的話說，名正則言順。他還是捨不得自己的女兒被人說是跟別人跑了的。

美豔要出嫁了，李愛國對三女婿的態度倒是來了個一百八十度轉變，他用撇足的普通話跟這個孩子聊天，仔細地問了問當地的風土人情。言談之間倒是說了許多兩口子相處要多忍讓的智慧。

對美豔，他還是沒好口氣：“你那蹺二郎腿的毛病別帶到別人家啊，我跟你媽可丟不起這人。”

“別一點事就炸了，心裡得裝點事，多想想別人的感受，別什麼話張口就來。”

“當媽了就要有個當媽的樣子，一天到晚抱著個手機，遲早我給你砸了。”

美豔吐了吐舌頭，難得地沒有還嘴。

美豔一嫁人，李愛國開始思索，美娟還是不肯相親，總是悶聲不語，說多了就不怎麼回來，嚇得李愛國都不敢說重話。

可還有老二美芝啊，趁她還沒有談戀愛，趕緊讓她相親去。

美芝是三個孩子裡最漂亮也最傲氣的一個，可惜以前條件特別不好，只讓她上了個小學，到現在她都感嘆父母不公。

感嘆歸感嘆，或許是為了向父母證明什麼，她總是特別要強，給家裡的錢她總是比較多，父母有什麼事，她也跑到前頭，幹什麼都顧忌著父母的體面，生怕被人看不起。

不是沒人追，只是李愛國早早放言，不允許找外地的對象，這是不孝順。

所以漸漸的，美芝變成了一個冷美人。

此番相親，美芝帶著兩個條件，一是男方上門，而是孩子跟自己姓。

這兩個條件嚇跑了一大溜青年，雖然他們垂涎美芝的容顏，可到了談婚論嫁這種事，誰不是帶著五分清醒。

美芝偏偏不信這個邪，除掉一波看不上她學歷低的，再除掉一波她自卑看不上別人學歷太高的，到了最後，同意這兩個條件的她看不上，她看得上的又不同意這兩個條件。也是老難了。

李愛國也心知二女兒的脾性，本就懷著愧疚，從沒想過要把她留在家裡，給她準備的嫁妝也比另外兩個孩子要多。

他於是勸二女兒，碰到合適的就不要在乎這個，只要嫁得近點，能時常來往就成。

其實少女的心思總是口是心非，美芝這樣心高氣傲的人，一旦墜入愛河往往無法自拔，連自己都不曾發現。

大約是李愛國的勸給了美芝一個臺階。

沒多久，相親沒成，陰差陽錯間，美芝和一個相親對象的同學談對象啦。

小夥子算是運氣最好的一個吧，李愛國對他很客氣，可是聊著聊著就不對勁了。

這小夥子家裡太麻煩了。

兄弟幾個就小夥子一人讀了大學，所以父母不打算給他結婚出錢，他的工資也一直貼補給家裡所剩無幾。

正所謂，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沒有錢，又攤上這麼一大家子事，可怎麼能行？

李愛國心裡滴溜溜地轉，他倒是挺喜歡這個孩子，說話中肯，人也實在，跟強勢而又敏感的美芝在一起，溫和的性格再好不過。就是條件著實差了些。他還打算幫美芝多要些彩禮防身呢，這孩子說到底還是多吃了許多苦。

這叫他怎麼張口。

美芝見李愛國對男友不置可否，心一橫，就嚷嚷著要分手。到底是個戀愛中的姑娘，說完自己先哭了。

可見不管什麼樣的女人都無法抵擋愛情的殺傷力。

她主動說分手，李愛國反而不知道怎麼辦，美芝是很少掉眼淚的，心思又重，今日能哭，就說明還是看上了對方。

只不過是面子上過不去，早前自己列的兩個標準都不可能了，現在連婚事都犯難，她如何能一退再退？難道讓她自己上別人家去麼？她寧願終身不嫁。

男方倒也實誠，跟家裡說好了，以後不再上交工資，自己掙錢，一年後再回來辦婚禮酒席之類。

李愛國點點頭，心想這倒是男子漢的做法。

說到彩禮，男方十分猶豫，美芝的臉色不好看，她並不是要拿錢來幹什麼，只是別人家的女兒出嫁都有彩禮，她李美芝就得有。

如此一來二往，兩人竟然黃了。

李愛國內心感慨可惜，又怕美芝多心，只放在心裡。

這事一出，美娟說話了，她在電話裡跟媽媽說，一定是爸爸又為難人家了。

一句話，就道明瞭她心中成見。

李愛國在旁邊聽見，沒吱聲。這個話題也就過去了，又問起美娟在外面過的怎麼樣什麼時候回來，最後小心翼翼地問了句，談朋友沒有。

美娟已經28了，李愛國心裡愁得慌。

美豔倒是替李愛國說話，說分了也不是壞事，男方家裡都指著這個大學生，以後有說不盡的麻煩，只怕一輩子都要吃虧做好人，才不會被人說忘本。

她結了婚說起話來也成熟許多，看事情的角度也漸漸貼近現實，李愛國內心感嘆，長大了。

三個女兒，李愛國真是操碎了心。

他捂著肚子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三個女兒都在跟前，美娟，美芝，美豔。還有女婿和外孫女。

他覺得身體大不如前了，怎麼也使不上勁。想抱抱外孫女都是那麼艱難。

李愛國出院後，家裡是那麼熱鬧，還有個不會說話的外孫女直溜溜地盯著他，小腦袋歪著似乎有滿腔疑問。

三個女兒都變著法給他做吃的，要清淡但也要營養，李愛國看著美豔一家子內心無比感慨。

美娟依舊是個沒嘴的葫蘆似的，只是臉上多了一層清明，美芝呢，依舊是冷冷淡淡的性子，刀子嘴豆腐心。

李愛國惦記的倒不是自己的身體，人吃五穀雜糧，就有生老病死，他也不是看不開，只是還有兩個孩子沒成家，他是真有點不甘心。

晚上他痛得厲害，妻子和幾個女兒就在旁邊陪著他，不敢睡覺。

清醒的時候大家說會話，說來說去說的都是自己的牽掛。

美娟和美芝都低著頭。

李愛國說：“我這一生就生了三個女兒，現在美豔出嫁了，她過得好我很放心，你們兩個也快些，別叫我等不及。不管有沒有錢，長得好不好看，心腸一定要好。錢沒了可以掙，心腸壞了就徹底完了。”

又看著美娟：“你還怪爸爸不？”

美娟搖搖頭。

李愛國說：“你還是怪爸爸，要不你怎麼老是躲著這個家？”

又看看美芝：“爸爸沒本事讓你上學，你還怪爸爸不？”

美芝也搖頭。

“你們都快點成家，趁我還活著，你們還有個爸爸，別叫別人看輕了，以為你孃家只有個好欺負的媽媽。”他說著難過起來，其實以他這副身體又能幹什麼呢？

三個女兒也跟著難過起來。

李愛國受不了，感覺眼睛漲得很，把她們趕走了。

妻子給他捏腳，轉移注意力，怕他肝病發作又痛得心煩。

李愛國半晌後說道：“下輩子就生幾個小子，省得看姑娘出嫁，心裡太不是滋味了。”

三個女兒在門外默默垂淚。（原標題：嫁女 作者：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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