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室: 鍼灸微創腫瘤科 主任醫師 黃金昶

  中醫治療腫瘤有著悠久的歷史,早在殷墟甲骨文上即有“瘤”字記載。歷代醫家對其有一定的研究,認為腫瘤之病因病機主要是由於“已有所結,氣歸之,津液留之,邪氣中之,凝結日以益甚,連以聚居”所致,在治療上有一定的成方,也有自己的經驗,但是應用“十八反”“十九畏”治療腫瘤病少之又少,如何看待中藥的“十八反”“十九畏”治療腫瘤病是需要研究的問題。我們採納前賢治療腫瘤的經驗,結合自己的臨床運用“十八反”“十九畏”治療腫瘤的體會,的確起到事半功倍的療效。

  歷代醫家對“十八反”“十九畏”的認識

  藥有相反,其說始見於《神農本草經·序例》,可惜原書早佚,現行本為後世從歷代本草書中所輯出者,不能進一步查證。五代時韓保升《蜀本草》指出“相反者十八種”,當為“十八反”說之藍本。待至金代張元素《珍珠囊補遺藥性賦》將“十八反”以及“十九畏”編成歌訣廣為流傳,相沿至今。千百年來,父以傳子,師以授徒,藥房見有“反藥”,則拒絕配藥,若干有“反藥”的良方,被束之高閣;至於醫生因用“反藥”而負屈含冤者,古往今來,更不知凡幾!更有甚者,“十八反”之外,還有株連,曾治一肺癌患者,方中附子與半夏、貝母同用,藥工見之,面露鄙夷謂之“醫者連附子反半夏、貝母都不知道麼?這應該是常識。”經過幾番周折,簽字定約,方可得以實施,用後其效非凡,嗣後此方在我處才得以應用。附子乃附生於川烏者,半夏反附子,便是母子牽連到子了,這當是株連了。對此,我們不妨看一看前人的論述。

  處方中用反藥者,首推漢代“醫聖”張仲景《金匱要略·痰飲篇》之甘遂半夏湯(甘遂、半夏、芍藥、甘草、蜜),甘遂和甘草同用,張仲景雖然是治療痰飲病之方,但在腫瘤病中,特別是在膈以上的腫瘤屬於痰飲所致者,用此方加味治之有一定的療效。同書《腹滿寒疝宿食病篇》之赤丸(茯苓、細辛、烏頭、半夏)是烏頭與半夏同用,在治療消化道、婦科腫瘤屬於寒痰之邪所致者有明顯的祛寒通絡止痛之效。

  唐代有“藥王”之稱的孫思邈,在其兩部《千金方》中,用反藥的處方乃多達數十方,如《千金方》卷七之風緩湯,烏頭與半夏同用;大八風散,烏頭與白蘞同用;卷十茯苓丸,大戟與甘草同用;卷十八大五飲丸既有人蔘、苦蔘與藜蘆同用,又有甘遂、大戟、芫花與甘草同用,皆其例也。宋代官方頒佈推行的《局方》,其潤體丸、烏犀丸二方皆川烏與半夏同用。陳無擇《三因方》卷十四大豆湯,甘草與甘遂同用。許叔微《本事方》星附散、趁痛散二方皆半夏與川烏同用。金代李東垣的散腫潰堅湯,海藻與甘草同用。元代朱丹溪《脈因證治》蓮心散,即芫花與甘草同用。明代吳琨《醫方考》卷一通頂散,人蔘、細辛與藜蘆同用。陳實功《外科正宗》海藻玉壺湯,海藻與甘草同用(此方後來載入清代吳謙等編《醫宗金鑑》中)。

  以上所例,不過信手拈來,漢唐宋金元明清皆有之,而現代名醫也有之,如朱良春、王延章等先生對其皆有研究,可見所謂反藥也者,“古人立方,每每有之”,而今人立方譴藥亦皆是,現代藥理實驗皆以驗證。

  那麼,古今醫家於此持什麼態度呢?

  一種是,既有成說,不如不用好,如陶弘景曰:“凡於舊方用藥,亦有相惡相反者,如仙方甘草丸,有防己、細辛;俗方玉石散,用栝樓、乾薑之類,服之乃為害,或有將制者也,譬如蔻賈輔漢,程周佐吳,大體既正,不得以私情為害,雖爾,不如不用尤良”(原書佚,轉引自《本草綱目》)。

  另一種是,賢者用得,昧者用不得。如虞摶說:“其為性相反者,各懷酷毒,如兩軍相敵,決不與之同隊也,雖然,外有大毒之疾,必用大毒之藥以攻之,又不可以常理論也。如古方感應丸用巴豆、牽牛同劑,以為攻堅積藥,四藥湯加人蔘、五靈脂輩,以治血塊。丹溪治屍瘵二十四味蓮心散,以甘草、芫花同劑,而謂好處在此。”今人王延章說:十八反中藥是藥物的形狀相反、性味相反、歸經各異、功能相反,並非相殺之意。今天自然界變遷,環境變化,生活富裕,人體素質的差異,藥物的種植變化,科學的進步,事業的興旺發達等多種因素已發生了變化,對中藥的禁區有了新的認識,藥物的功能相反,相互協調,各歸其經。川烏與白蘞、白芨、貝母、栝樓、半夏的合用,就是功能相反,歸經各異,治療時可見奇效。人與自然界緊密相依,天人一體,陰陽永恆,氣血相助,隨症用藥,猶如用兵。在治療時進行奇調、偶調、破調、協調、反調、整調,對症攻守,補瀉結合,分經入絡的辨證論治,充分利用,通因通用,寒因寒用,熱因熱用,寒熱平調,因勢利導的治法,從而達到預期的結果。如是雲,蓋賢者真知卓方可用之,昧者固不可妄以殺人也。夫用藥如用兵,善用者置之死地而後成,若韓信行背水陣也;不善者徒取滅亡之禍耳,可不慎哉。”

  再一種是李時珍的意見,他說:“古人多用相惡相反者。蓋相須相使用同者,帝道也;相畏相殺同用者,王道也。(注:這裡的“相畏”,是依據《本草名例》:‘有毒者宜制,可用相畏相殺者’與後世“十九畏”完全不同);相惡相反同用者,霸道也,有經有權,在用者識悟耳。”他還指出:“胡洽居士治痰癖,以十棗湯加甘草、大黃,乃是痰在膈上,欲令通洩以拔去病根也。東垣李杲治頸下結核,海藻潰堅湯中有海藻;丹溪朱震亨治癆瘵蓮心飲用芫花,二方皆有甘草,皆本居士之意也,故陶弘景言古方亦有相惡相反,並乃不為言,非妙達精微者,不能知知此理”他的意思是說,用者能夠“妙達精微”,有所識悟,還是可以用的,不過需要特別慎重而已。

  談一談“十八反”“十九畏”在腫瘤病中的應用

  (一)腫瘤病在中醫藥治療上,應本著辨證與辯病相結合。因為癌瘤雖有一定的侷限性,但是它是一個全身性疾病,所以在辨證與辯病的基礎上,還應有對證治療,當用則用,不受“十八反”“十九畏”之類成說的約束,作為一名醫生,應有良好的職業道德修養,不得瞻前顧後,自保其身,應膽大心細,行方智圓,繼承發揚,走前人沒有走過的路,如甘草與海藻同用,我祖母患頸部淋巴結核,祖父在辨證基礎上加入海藻、甘草,確收到奇效,筆者深受啟發,經常應用到甲狀腺瘤、惡性淋巴瘤等疾病中,經臨床對比分析,用海藻、甘草組與無海藻、甘草組有明顯差異;再者我院婦科科研課題治療婦科腫瘤、卵巢囊腫病中即加入了海藻、甘草,現已製成中成藥,臨床療效滿意。人蔘(黨蔘)與五靈脂的同用治療胃癌屬氣虛血瘀效果較好,曾治吳某,80歲老叟,用香砂六君子湯加入五靈脂,服20劑諸症消失,納馨體健。附子與貝母、半夏同用治療肺癌效果很好。運用十棗湯加入甘草、大黃、貝母、海藻,製成散劑治療惡性胸腹水也收到良好效果。附子與半夏同用治療化療後厭油膩有效,治療晚期腫瘤進食水皆吐者也有效,再加大黃治療化療後腎功能不全有效。

  (二)“十八反”“十九畏”之說,本身就有很多可商榷之處。如人蔘、苦蔘、丹蔘、沙蔘、玄蔘等諸參反藜蘆,諸參眾所周知,其功能性味歸經性狀主治各異,現代藥理研究亦各異,豈能一沾上“參”之名,便皆反藜蘆之理?又,海藻與昆布性味主治皆相同,常常二者同用,為何甘草只反海藻不反昆布?再如“十九畏”中人蔘又忌五靈脂,此句的“忌”字,是謂根本不能同用,“狼毒最怕密陀僧”一句的“怕”字,有互畏的關係,本歌訣為七絕律詩,韻律嚴謹,但未料到一部分藥物由此遭受到拘禁,如“人蔘又忌五靈脂”,近代有人將五靈脂與人蔘同用,卻能補氣行氣活血。從本句的“忌”字涵義講,看出藥物的單向性。“官桂善能調冷氣,如逢石脂便相欺”,本句的“欺”字,在表面上看,可理解為“相互欺負”,實際上也表明了藥物的單向性,但在治療上,因腫瘤病出現虛寒性腹瀉時,用之則能溫陽固澀的作用。

  (三)“十八反”為何相反?即其相反的道理是什麼?古今皆沒有一個說法。只能說是古人的實踐經驗而已,很可能是古人在實踐中把偶然當作了必然。要說實踐經驗,那麼前述從漢代張仲景,唐代孫思邈,宋代陳無擇、許叔微,金元李東垣、朱丹溪,明代陳實功,清代餘聽鴻等記載的怎麼有不是實踐經驗呢?

  (四)“十八反”的三組藥中,芫花、大戟、烏頭、藜蘆皆為有劇毒的藥物,即芫花、大戟、甘遂不與甘草配伍;藜蘆不與諸參、辛、芍等配伍;烏頭(包括附子)不與半夏、瓜蔞、貝母、白蘞、白芨配伍,都會因劑量過大,煎煮不當,服藥過多,或患者體弱不支,而出現中毒,甚至可致死亡。因此,古人“十八反”之說,很可能是在這種情況下作出來的錯誤判斷。

  (五)若拘於“十八反”“十九畏”之說,一方面,許多古人包括張仲景的名方都得不到應用,勢必使許多古人的好經驗被廢棄不用;另一方面,中藥配伍中很可能存在真正相反的藥,即絕對不能配合使用,誤用後失去療效、或中毒、或死亡。“十八反”“十九畏”反而使人們對這些可能存在的真正相反的藥物的進一步認識和探索帶來負面影響。

  總之,最後引用現代名醫朱良春教授的名言“十八反之說不能成立,十九畏更屬無謂”。對於古人的東西,應予批評的吸收,不是凡是古人說的就一定對,古人有大量好的經驗,但限於時代條件,也有不少不可取的,如《神農本草經》說丹砂(硃砂)“可久服”,李時珍《本草綱目》說馬錢子(番木鱉)“無毒”等皆是,因此說在現代科學飛躍發展的社會,應該重新認識古人之書,特別是“十八反”“十九畏”之說,如何更好的為腫瘤患者服務,是每一位中醫腫瘤學者的首要問題。

  總結一下十八反配伍的功能

  十八反配伍的功能,是筆者在研究古人和現代醫學以及本人的臨床經驗之總結,供同仁參考。

  人蔘與藜蘆同用:益氣生津,補而不斂。

  沙蔘與藜蘆同用:養陰潤肺,生津潤燥,逐飲。

  丹蔘與藜蘆同用:清心除煩、化瘀生肌、去陳生新。

  玄蔘與藜蘆同用:養陰生津、解毒利咽喉。

  苦蔘與藜蘆同用:清熱利溼、祛風止癢、治下痢、癰瘍。

  白芍與藜蘆同用:柔肝止痛、收散無礙,治療肝癌黃疸,自汗、盜汗。

  細辛與藜蘆同用:祛風散寒、通竅治痺、溫肺逐飲。

  烏頭與白芨同用:溫經散寒、活血止血、止痛。

  烏頭與半夏同用:穩經通絡、燥溼化痰、降逆止嘔、消結軟堅。(注:外用宜生,內服宜炮製)

  烏頭與瓜蔞同用:祛痰化飲、通經散結、消腫除痺。

  烏頭與貝母同用:溫經止痛、開鬱散結、清熱利溼、開扣結合、祛痰化飲、止咳平喘。

  烏頭與白蘞同用:寒熱並用、陰陽互根、以寒制熱、寒熱平衡、氣血和緩,特別對晚期腫瘤出現寒熱並存之潰爛者。

  甘草與海藻同用:消痰軟堅、清熱利溼、清利咽喉、止咳平喘。

  甘草與芫花同用:祛痰除飲、止咳平喘、開胸順氣,增強胃腸之蠕動。

  甘草與大戟同用:順氣開鬱、瀉水逐飲、止咳平喘,苦不傷胃。

  甘草與甘遂同用:潤腸通便、利小便,祛痰逐飲。

注:此資訊源于網路收集,如有健康問題請及時咨詢專業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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