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醫患關係
中國大陸人對醫患關係的態度與西方人大相徑庭。患者/家屬與醫師間缺乏信任,部分原因是,中國城市的全科醫師較為匱乏,這導致長期以來良性醫患關係的缺失。給人的感覺是,治療僅為私利而提供,這種現象更甚於西方。在中國大陸,某人生病後,他會直接去醫院,包括傳統的中醫院看病,但絕不會去非醫院系統的醫療從業者處去看病。醫院可以提供幾乎全部的醫療服務。海南醫學院附屬醫院放療科盧彥達
舉例而言,如果某些患者每週需接受一次化療,或每週放療5天,他們會愉快地全天候待在醫院裡,尤其具有吸引力的是,這些患者可以躺在VIP樓層上,住院治療期可長達1月多,在此期間,患者的吃住都在醫院裡解決。
關於中國的腫瘤科
一個意想不到的結果是,由於政府的作用,找醫生看病的開支並不昂貴。這導致上海民眾對醫療服務出現了普遍抱怨:醫生花費在每個患者身上的時間實在有限。一個優秀的外科醫生如果要在2小時內給近40位患者看完病,這就意味著在每名患者身上花費3分鐘,每位患者約花費40美元。這位醫生在另一天裡,需要給80至100名患者看病,並向每位患者收取3.50美元掛號費。在這幾分鐘內,極少醫生會有時間對患者進行體質檢查。一般只是問幾個問題,簡單瀏覽一下影像結果、實驗檢測結果及腫瘤標記物等,僅此而已。
關於患者、醫師
認為自己得上或被診斷出癌症的中國患者會要求進行某些檢測,但醫生不會對其必要性進行爭辯,而是選擇默許,也不會把這些患者的抱怨反映給醫院管理者。醫生需要當心的是,如果患者結局不好,醫生,尤其是外科醫生就會有行政警告、訴訟或甚至身體傷害的風險。
關於尊重生命
我們中心的西方醫生把疑難病症視做挑戰,而中國醫生則首先考量自己的風險,對幫助患者猶豫不決。我們曾見到,一名55歲的肺癌患者因為嚴重咳血而被另一家醫院的放療醫生拒絕治療,因為他們說,出血情況太嚴重。而實際情況是,他們不想因為不好的結局而承擔責任。
關於諮詢vs意見
患者難免會從醫生處尋求意見,這常引起患者/家屬的困惑。朋友、朋友的朋友或醫生的朋友,都會提供意見,但他們對於病情都沒多少了解,但與醫生處得到的正規諮詢相比,他們常更值得信任,也更被人注重。
關於治療:誰花錢,花多少?
作為一家可在現場提供放療、化療及影像學服務的私營機構,筆者所在中心的開支及費用高於公立醫院。起初令患者驚訝的是,在中國的這家自由經營的新機構中,什麼東西,甚至於全血計數的價格都可以協商。中心的政策是,患者每次就診及手術,包括每日一次的放療時,必須預付費,且不予退還。
我們中心的西方腫瘤科醫生在做出治療方案時,會把指南作為參考依據,而中國醫師通常根本不看指南。比如,在降低脊髓或腦部傷處水腫時,西方已經使用地塞米松多年,而中國醫生慣常使用的藥物則是甘露醇,有時甚至每日使用,唯恐因地塞米松而出現不良事件報告。針對淋巴瘤患者使用阿黴素的情況也似乎也比較有限,這可能因為過度擔心心臟病風險所致。西方腫瘤科醫生與中國醫生對輸血標準的差異也是明顯的。中國醫生在患者血紅蛋白不小於6.0g的情況下,絕不會給患者輸血,無論患者年齡或症狀如何。而許多在西方醫生看來比較簡單的門診手術在中國也變得複雜起來。
關於交流和翻譯
儘管中心的護士英語流利,但她們常不能準確地把患者或家屬的話準確地翻譯出來。
關於遇到的病例
某些患者同時存在似乎並無關係的癌症,比如腎細胞癌及乳腺癌。儘管這種現象在西方較為罕見,但在中國常需要進行考慮,而不能僅認為一處病變是另一處轉移所致。但中國醫生常認為這僅是一種癌症。這很大程度上是因為缺乏綜合腫瘤學訓練。因此,對於某些存在兩種可治癒癌症的患者,多數按照不可治癒的轉移性癌症處理。
關於中國的腫瘤科醫生
中國共約有8,000名註冊腫瘤科醫師,但知識面較為狹窄,如果遇到一個專業外的問題,比如乳腺癌或肺癌時,他們會措手不及。放療、內科及腫瘤外科的醫生互相視為競爭對手,而不認為是同行。治療癌症患者取決於那個專業的醫生首先接診。外科醫生和腫瘤放射科醫生可以進行化療。胸科醫生和腫瘤內科醫生常常不認同區域性治療是一種充分的療法。對於存在上腔靜脈阻塞的患者、腦轉移或脊髓轉移的患者以及病理分數不明的患者,僅需將化療方案改變即可。轉移性或IV期乳腺癌患者常通過雙藥及三藥聯合治療方案治療,似乎他們僅是早期患者,且極少考慮使用抗雌激素療法。此外常見到的情況是,對於病理或影像學報告僅一看了事,而並不與病理醫師或放射醫師進行後續探討。似乎他們缺乏綜合腫瘤學概念的理解和應用。
關於患者隱私
這裡似乎並不存在所謂的患者祕密和隱私。實際上,在和一位患者交談時,另一位患者或家屬會側耳傾聽、打斷談話、發表意見甚至表示不同意見。在大型醫院門診診室中,除醫務人員外,還有三組人員:等候接診的患者(肯定有人陪伴);另一組等候接診的患者;還有一組是之前曾經接診過的患者。此外,還可能出現另外一組患者的代表,以窺視進展如何。總之,混亂程度無法形容。
關於治療的質量控制、藥物開支及可用性
中國患者購買的藥物通常是最便宜的(如卡培他濱),但中國或印度生產的藥物質量實在不敢恭維,因為這些地方的質量控制措施聊勝於無。即使在公立醫院裡,抗癌藥物也是價格不菲。因此,儘管可以買到諸多新型單克隆抗體藥物和酪氨酸激酶抑制劑藥物,但除有錢人以往,普羅大眾根本無力承擔。而對於包括拉帕替尼、氨柔比星、艾利布林和依維莫司在內的其他藥物,則只能從鄰近國家或香港搞到。由於放療裝置需要每天從早到晚不停地為100例至140例患者提供治療,因此即使想對放療進行質量控制,其質量也令人堪憂。
關於依從性及信任問題
由於缺乏對醫生的信任,因此一旦治療無效,患者選擇的並不是對治療情況進行報告,而是直接轉院,他們根本不知道甚至不關心我們可能會嘗試其他治療手段。他們認為,既然醫生無法成功施治,那麼也無需相信他們可通過其他手段控制病情。筆者診治的多數患者病情較晚較重,且之前曾接受過治療。因此,筆者找到有效的初始拯救治療方案的可能性並不高。
總而言之,筆者的經歷裡充滿了挑戰性。你不可能事先對將要面對情況做出預期。你可能會獲得成功,但決不可能是有效率地獲得。你需要了解並尊重中國文化,並按他人要求的那樣,嘗試(這可能比較困難)不去做出論斷。正如需要對所謂的“面子”給與足夠重視一樣,耐心是也是必須的,而這也是中國人普遍具有的特點。
注:此資訊源于網路收集,如有健康問題請及時咨詢專業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