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例一] 史某,男,22歲。
患者3個月前發現肝脾腫大,肝硬化,脾功能亢進而行脾切除術。近1個月來腹部脹大,有腹水,噁心,鼻衄,牙齦溢血,胸悶,腹脹,飯後脹甚,午後低熱,37.5℃~38.5℃,夜間煩躁不眠,大便稀,每日行4、6次,小便黃少。腹部膨隆,腹圍86cm;腹水徵明顯,下肢不腫。化驗室檢查:黃疸指數6U,膽紅素0.3mg%,球蛋白 2.55mg%,舌質紅,脈弦數。
中醫辨證:陰虛血熱,肝鬱抑脾,運化無權,中焦水停,以致腹滿便瀉。
治法:養陰涼血,柔肝理脾,行水利溼。
處方:銀柴胡3g,青蒿4.5g,白薇10g,赤白芍各10g,地骨皮10g,丹皮10g,生知柏各10g,秦艽12g,白茅根30g,連翹15g,白殭蠶10g,蟬蛻10g,鱉甲10g,生牡蠣18g,炒枳殼6g,川樸4.5g,澤瀉10g,茯苓皮20g,豬苓10g,冬瓜皮子各15g,葫蘆18g,鮮水蔥24g。
以上方為主,隨症略有加減,共服藥54劑,患者腹瀉漸止,鼻衄明顯好轉,食慾正常,體溫平穩,查腹水消失,腹圍65cm,肝未觸及,複查黃疸指數5U,膽紅素0.7mg%,麝濁8U,腦絮(-),高田氏(-),白蛋白2.89g%,球蛋白1.70g%,出院門診繼續觀察。
[評析] 本例為肝硬化行脾切除術後,由於內熱久蘊,又因手術傷陰耗血,而致陰虛血熱,故見低熱、衄血、煩躁不眠、舌紅等,又由於運化失常,水溼停聚而為臌脹。在這種陰虛與水溼並存的情況下,醫者取清骨散合青蒿鱉甲湯之意,旨在養陰透洩陰分之伏熱,加用既能清虛熱、又不傷陰的利水藥物以滲利水溼,較好地處理了陰虛與水溼的關係,使陰復熱退,水利脹消。
[案例二] 周某,男,28歲。1963年2月27日初診。
主訴:浮腫,乏力,脅痛納差1年半。
患者自1961年下半年開始,自感兩側下肢輕度浮腫,疲乏無力,1962年2月曾查血發現肝功能異常,谷丙轉氨酶200U,麝濁12U,腦絮(++++),1962年9月以後症狀加重,納食不香,肝區虛脹隱痛,噁心乏力,下肢浮腫,尿黃,肝在肋下二指,複查肝功能,谷丙轉氨酶500U,麝香草酚濁度試驗19U,腦磷脂絮狀試驗(++++)。住院治療,經保肝治療,症狀及肝功能均見好轉,1962年12月出院,1月後症狀重現,肝功能又惡化。逐漸出現面色晦暗,無黃疸,面部及手掌出現蜘蛛痣,肝在肋下觸及,脾在肋下1.cm,中等硬度,有輕觸痛,兩下肢有輕度可凹性水腫。肝功能:谷丙轉氨酶正常,麝濁6U,腦絮(+++);血常規:白細胞3.2×109/L,血小板79×109/L;蛋白電泳:球蛋白29.5%;酚四溴鈉試驗:30分鐘15%;肝穿刺病理證實為結節性肝硬化。食管造影:食管下端靜脈曲張。住院2月餘,經保肝治療,症狀未減,遂來醫院門診。舌苔白、舌質紅,脈沉細滑。
辨證屬肝腎陰虧,脾失健運,氣虛血滯,瘀血阻絡。治以滋補肝腎、健脾補氣、養血柔肝、活血通絡法。
方藥:黃芪15g,白芍30g,女貞子15g,黨蔘12g,菟絲子15g,川斷15g,木瓜12g,阿膠(烊化)9g,白朮9g,地榆15g,茵陳15g,藿香6g,蒲公英15g,地龍9g,香附9g,小薊15g,烏梅炭3g。
以上方為主稍有加減,連續服藥4個月。
1963年6月22日曾換方如下:
生黃芪30g,當歸12g,生地15g,鱉甲24g,何首烏30g,白芍30g,青蒿12g,黃連6g,敗醬草9g,延胡索9g,木瓜12g,地榆15g,茵陳15g,小薊15g,烏梅9g,生甘草3g。
直至1965年底均以上兩方為主加減治療,症狀好轉,肝功能逐漸恢復,兩次食管造影複查,證實靜脈曲張已消失。1966年以後中斷服藥,1970年5月複查食管造影仍未見靜脈曲張,繼服中藥門診觀察。
[評析] 本例發病較為隱匿,雖自感浮腫、乏力、脅痛、納差,詳細發病日期已無法可考,一年多以後,始查肝功能得知有異常。症狀及肝功能損害逐漸加重。本例治療關鍵在於掌握其病理實質,決不是活血破瘀、消克伐肝之劑所能濟,相反過於攻伐,則犯“虛虛實實”之戒,使肝臟更加硬化,甚至引起食管靜脈破裂大出血,所以關幼波教授一再強調以扶正補虛為主,仍以益氣健脾養血治中州為要害,促進消化機能,使病人能夠開胃進食。因為“藥補不如食補”,後天水谷充沛,則五臟六腑始能得養,繼而養血柔肝,肝臟陰血充盈,則堅自削而柔潤,功能始能恢復;所以,當歸、白芍是關幼波教授治療肝硬化最常用的養血柔肝之品,氣足能以行血,陰血足則脈道充,氣血相助相成,則瘀血去絡脈通。所以雖見肝脾腫大、食管靜脈曲張,查其方藥,僅用鱉甲養陰軟堅,地龍活血通絡,制方之妙,寓於其中。本例因兼見血熱未清,瘀血阻絡而有蜘蛛痣,故用生地、黃連、小薊、地榆涼血解毒。
本例的治療過程,基本上反映了關幼波教授對於早期肝硬化治療的基本看法,也就是抓住氣虛血滯的病理實質,並根據肝脾腎三髒實質損害的情況,進行調整。由於臟器實質性損害所帶來的功能性障礙,以扶正為主是其特點,並針對餘邪羈留情況,分別佐以祛邪之品,禁用克伐攻逐以避免損傷正氣。有時因邪正交爭,正虛邪衰,餘邪甚微,仍可全用扶正,正盛則足以御邪。
[案例三] 劉某,男,49歲,初診日期:1972年4月4日。
患者自1963年2月患無黃疸型肝炎,多次反覆。1970年10月以來,肝功能一直明顯異常,持續已達1年半之久,最近一次肝功能化驗結果:谷丙轉氨酶350U,麝濁18U,麝絮(+++),血小板8.4萬/mm3。白球蛋白比值:2.86/3.14,診為早期肝硬化。曾服用中西藥,症狀及肝功能化驗無顯著變化。
1972年4月4日來醫院門診,當時見:面色黃白無澤,氣短乏力,全身倦怠,納少,腹脹,便溏,兩足發涼。
舌象:舌苔白,舌質淡。脈象:沉細無力。
西醫診斷:慢性肝炎,早期肝硬化。
辨證屬脾腎陽虛,氣虛血滯。治以溫補脾腎,益氣養血柔肝。
方藥:生芪30g,淡附片10g,焦白朮10g,黨蔘12g,香附10g,杏仁10g,橘紅10g,白芍15g,當歸15g,紫河車12g,茵陳15g。
治療經過:此方服用1個月後,症狀有所好轉,兩足轉溫,腹脹輕減,大便仍稀,食納漸進。複查白蛋白3.42g%,球蛋白 3.12g%,其後仍服原方,改生芪為45g,繼服2月之久,複查肝功能:白蛋白3.40g%,球蛋白3.12g%,至1973年1月複查白蛋白3.16g%,球蛋白2.82g%。後將生芪改為60g,淡附片用至15g,服至1973年5月,複查白蛋白為3.36g%,球蛋白為2.3g%。至1973年8月結束治療時,查白蛋白為3.85g%,球蛋白為2.13g%,谷丙轉氨酶正常,麝濁8U,麝絮(+)。患者食慾好轉,二便正常,但易疲勞,睡眠欠安,舌淨脈沉。
[評析] 本案西醫診斷為慢性肝炎、早期肝硬化,關氏依據其倦怠便溏、兩足發涼、脈沉細無力等一派虛寒之象的特點,辨證為脾腎陽虛,氣虛血滯,用健脾溫腎、益氣養血柔肝之法,前後調治一年餘而獲痊癒。
本案在肝功能損害嚴重、白球蛋白倒置等情況下,堅持以中醫理論為指導,辨證施治,合理用藥,從而比較順利地改善了臨床症狀,使肝功能得到恢復,充分體現了中醫辨證在肝病治療上的重要性、優越性。關於白球蛋白倒置的問題,關氏認為這是肝腎實質性損害,相當於中醫氣血虧虛。所以治療多從補氣血、益肝腎入手,同時根據其陰陽病位的不同,酌情配用相應的血肉有情一類藥物,如紫河車、阿膠等,從而有助於提高和調整血清蛋白。
[案例四] 許某,男,27歲。
主訴:1年來腹漸脹大,下肢浮腫,尿少,尿色茶紅,經常鼻衄。化驗:黃疸指數5U,膽紅素0.4mg%,麝濁5U,麝絮(+),高田氏反應(+),血漿蛋白3.41g%,球蛋白1.89g%。西醫診為肝硬化腹水。
診查:氣短乏力,食慾不振,左脅下端時有疼痛,腹脹,肢浮腫,溲黃尿少。舌質暗淡,苔白,脈象沉細。
辨證為氣血兩虛,肝鬱血瘀,水溼內停。治補氣養血,理氣活血,佐以利水。
處方:黃芪30g,丹蔘15g,醋柴胡4.5g,當歸12g,杭白芍15g,杏仁10g,橘紅10g,香附10g,鬱金7.5g,丹皮10g,紅花6g,澤蘭15g,牡蠣15g,木瓜12g,牛膝10g,木香3g,砂仁3g,生薑皮3g,大腹皮子各12g,通草3g,薏苡仁12g,葫蘆15g,冬瓜皮子各12g,車前子12g(包)。
以上方為主,後隨症略有加減,共服藥3個月。藥後除偶有齒齦出血外,已無任何不適,食睡二便均正常。查體:腹水徵消失,腹圍80cm,脾大如前,肝未觸及,下肢不腫。化驗:黃疸指數4U,膽紅素0.8mg%,麝濁3U,麝絮(-),高田氏(-),血漿蛋白3.54g%,球蛋白2.16g%。出院門診觀察,繼續治療。
[評析] 臌脹腹水之病多是久病遷延而成,雖有實邪,正氣必虛,虛實夾雜,難求近功。本案病者患病一年,腹水之外且有氣短乏力、食慾不振、舌淡脈細等症,其虛象甚著,故不可遽用攻伐,而當扶正與祛邪兼顧。且肝病日久,氣血必不能暢達,而兼氣滯血瘀之變。關氏以補氣養血、理氣活血、佐以利水為法,深得標本兼治之旨。方中用黃芪、當歸、白芍之類,補氣養血,扶其正氣;柴胡、丹蔘、香附、鬱金之類,理氣活血,調其臟腑;佐以大腹皮子、冬瓜皮子、車前子之類,逐其水邪。不僥倖一時之效,方能以三月緩工克經年頑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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